训练进入了最艰苦的阶段。为了达到玄臻设定的目标,林晚几乎将所有的清醒时间都投入到了对“时序之瞳”的精细操控中。安全屋的隔离训练室内,她反复面对着一件件蕴含着不同时代、不同情绪印记的古物残片,尝试着不再是“观看”整个历史洪流,而是如同抽丝剥茧般,精准地捕捉其中某一根特定的“丝线”。
精神力的巨量消耗让她时常面色苍白,结束时几乎虚脱,需要墨渊准备的营养剂和深度冥想才能勉强恢复。但她也清晰地感受到自身的变化——感知的“分辨率”在提升,对精神力的运用也越发纯熟,如同生锈的器械被逐渐打磨得灵光起来。
玄臻的指导依旧严苛,但他不再仅仅发布命令。偶尔,在林晚即将因信息过载而失控时,他会简短地提点一句:“凝神,守一。杂念如尘,拂去即可。” 或者在她成功捕捉到特定碎片时,给予一个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颔首。
精血之契的存在,让林晚能更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引中那丝稳定而强大的意念,如同迷雾中的灯塔,让她在纷乱的时空信息中不至于彻底迷失。这种无形的支持,成了她坚持下去的重要力量。
在第六天的深夜,一次高强度的训练中,林晚面对一块据说来自某个战乱年代、蕴含着极度悲伤与绝望气息的玉佩碎片。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感知,试图避开那浓烈的负面情绪,去捕捉其中可能残留的、关于原主人生前某个宁静瞬间的痕迹。
精神高度集中,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感觉自己仿佛在惊涛骇浪中驾驶着一叶扁舟,努力保持着平衡。就在她感觉即将再次被悲伤情绪淹没的刹那,她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出玄臻那稳定如磐石的能量气息。
奇迹发生了。
仿佛触动了某个开关,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核心陡然变得无比清晰、冷静,如同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明镜。外界汹涌的信息洪流冲击在这面“心镜”上,虽然依旧澎湃,却不再能轻易搅动她的心神。她得以用一种近乎绝对客观的视角,“看”清了那悲伤情绪下,隐藏着的一丝对家园的深切眷恋——那是一幅月下麦田的宁静画面。
她成功了!不仅精准捕捉到了目标信息,而且精神力的消耗比预期低了近四成!
训练结束的提示音响起,林晚缓缓睁开眼,虽然疲惫,但眼中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明亮光彩。她看向一直守在旁边的玄臻,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兴奋:“我……我好像做到了!那种感觉……就像心里有面镜子,照见一切,却不被沾染。”
玄臻凝视着她,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真正的讶异,随即化为一种深沉的考量。“心若明镜……”他低语着那十六字箴言中的第一句,“想不到,你竟自行触及了‘净炎’的门槛。”
林晚一愣:“净炎?可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火焰……”
“净炎非火,乃是一种心境,一种洞察万物本质而不惑不动的‘镜心’。”玄臻解释道,“唯有先铸就‘镜心’,方有可能于本源中点燃涤荡污秽的‘净炎’。你今日之所悟,正是第一步。”
这意味着,她无意中踏上了那条被认为早已失传的进化之路的起点。
“所以,我可以用这种方法,去尝试‘梳理’碎片了?”林晚迫不及待地问。
玄臻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能量监测屏前,看着代表碎片污染的那道幽暗色带。这几天,在他的压制下,它的活跃度似乎略有下降,但本质并未改变。
“镜心初成,尚不稳定。”他转过身,目光锐利,“碎片污染之烈,远超这块玉佩。你可有把握,在它的冲击下,保持灵台如镜,不染尘埃?”
林晚迎着他的目光,感受着体内那尚未完全稳固的“镜心”状态,以及精血之契带来的守护。她知道这依旧风险巨大,但这是目前看来最有希望的方向。
“我想试试。”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能一直只靠你的保护。如果我的能力是唯一的钥匙,那我就必须学会如何使用它。”
安全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墨渊站在门口,眉头紧锁,显然充满了担忧,但他没有出声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尊重林晚的选择。
良久,玄臻缓缓开口:“明日,最后一日准备。巩固你之‘镜心’。后日清晨,进行第一次‘梳理’尝试。”
他做出了决定。计划的最终阶段,进入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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