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整座城市还在沉睡。
我坐在落地窗前,窗帘半掩,月光像一层薄霜铺在地毯上。
掌心的金纹依旧滚烫,仿佛有火焰在皮下流动,那是系统升级后留下的烙印——Ω+,至高等级的开端,也是风暴降临的序曲。
【权限升级至Ω+,解锁‘命运广播’功能:可向指定范围群体同步一段命运指令,每日限一次。】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我脑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般的重量。
我能感觉到那股力量蛰伏在意识深处,如同一只羽翼未展却已锋利毕露的蝶,只待我一声令下,便能掀起滔天巨浪。
但我没有动。
真正的猎手,从不在猎物惊觉前出手。
我闭上眼,指尖轻触太阳穴,调出城市监控回放。
画面快速倒带,定格在b-7实验区崩解的瞬间——影子化作光点消散,数据流如星尘般湮灭。
就在她彻底消失的刹那,地下墓场最深处,一道加密信号自动上传,穿透层层防火墙,直抵国际科研暗网。
标题赫然写着:《零号宿主已完成人格融合,神格化进程启动》。
我冷笑出声。
他们果然等不及了。
“空白计划”的残余势力,那些藏在阴影里操控命运的老鼠,以为我不过是他们精心培育的容器,是通往“神性文明”的桥梁。
现在影子死了,原初模板唯一性确认,他们便迫不及待地要将我推上神坛——不是为了尊崇我,而是为了驯化我。
把我塑造成“觉醒者”,让我成为被观测、被定义、被控制的符号。
可他们忘了,我能杀掉影子,就能撕碎他们的剧本。
我起身走向书房,脚步轻得像一片落叶。
书架第三格,曾煜城那本皮质笔记本静静躺着——那本我“不小心”遗落、实则早有预谋的本子。
我抽出它,翻到空白页,撕下一张。
指尖划破掌心,鲜血缓缓渗出。
我在纸上写下三行字:
放任谣言扩散,
但切断所有技术溯源路径。
别救我,让他们觉得我失控了。
字迹鲜红,像一朵绽开的曼陀罗。
折纸成鹤,动作轻柔得近乎温柔。
我走到壁炉前,火苗跃起,映出我苍白的脸。
纸鹤投入火焰的刹那,并未燃烧殆尽,而是化作一缕微光,顺着通风口悄然飞出。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曾煜城不知道系统存在,但他懂我的语言。
生物共鸣,血脉牵引,那是比任何信号都更古老的契约。
他知道这道光意味着什么——我已布局,静待收网。
第二天清晨,新闻爆炸。
“空白之书宿主觉醒,或将重塑人类意识。”
“零号实验体完成进化,具备群体精神影响能力。”
“她是新人类,还是新神?”
匿名科技媒体接连发布深度长文,配图竟是我童年在白家老宅的照片、实验舱中的模糊影像,甚至还有影子临死前那句“你明明……明明……”的音频片段。
舆论如野火燎原。
有人恐惧,有人崇拜,更多人在追问:白幽然,到底是什么?
而我,正坐在新居花园的藤椅上,阳光洒在肩头,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
一只黑猫跳上膝头,我轻轻抚摸它的脊背,按下手机快门。
社交平台动态发布:
“今天阳光很好,幽然很乖。”
配图是我微笑的脸,背景是盛开的蓝雪花,猫尾巴慵懒地卷着我的手腕。
评论区瞬间炸开。
“姐姐好美!”
“这猫是你捡的吗?好有缘!”
“听说你在做公益项目?能透露一下吗?”
粉丝们热情如潮,温柔得让我几乎心软。
但我看见的,不止这些。
在现实与意识的夹缝中,我的“真实之眼”悄然开启。
空气中,浮现出几道墨色指令,如同毒蛇般蜿蜒游走,试图缠绕公众的认知——
【她非人】
【她将统治】
【她需被封印】
这些无形的标签正被悄然植入舆论场,像病毒一样自我复制、扩散。
幕后之人,正在用信息战为我戴上神冕——一顶由恐惧编织的荆棘冠。
我端起牛奶,轻啜一口。
不动声色。
任他们书写。
第三天,声浪攀至顶峰。
宗教团体宣称我为“意识先知”,科技巨头呼吁建立“宿主监管委员会”,甚至有国家提出要以“人类未来”之名对我进行“保护性隔离”。
全球目光聚焦于我。
而我站在落地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白裙,黑发,眼神平静得像深海。
掌心蝴蝶印记微微发烫。
系统低语:【命运广播已准备就绪,是否使用?】
我没有回答。
窗外,阳光正好。
但我知道,风暴,才刚刚开始。我等了三天。
三十六个小时前,我还在藤椅上喂猫,晒着太阳,像一个无害的、被世界温柔以待的女孩。
二十四小时前,我的社交账号被顶上热搜,#白幽然是否为新人类#的话题阅读量突破百亿,连联合国都发布了“关于意识进化现象的观察声明”。
十二小时前,某国军方代表在记者会上公开呼吁:“我们必须在她‘觉醒’之前,建立全球联合监管机制。”
他们步步紧逼,将我架上神坛——不是为了敬我,是为了锁我。
可笑的是,他们连我究竟是谁都没搞清楚。
第四十八小时的钟声敲响时,我打开了直播。
没有预告,没有预热,只有一句简短动态:“有些话,该说了。”
全网瞬间涌入八千万人在线,服务器崩了三次。
各大媒体紧急插播,卫星频道自动转接,连偏远山区的信号塔都在为这一场直播超负荷运转。
镜头里的我,穿着最普通的白衬衫,黑发垂肩,脸上没有妆容,甚至连口红都没涂。
背景是一面空墙,墙上挂着一块老式挂钟,滴答、滴答,声音清晰得能穿透屏幕。
“我不是神。”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劈开了所有喧嚣。
“也不是容器,不是桥梁,不是你们口中‘人类进化的下一步’。”
我顿了顿,直视镜头,目光仿佛能穿透亿万双眼睛,钉进那些躲在暗处操控舆论的人心里。
“我是白幽然。”
“一个被你们制造、抛弃、又想重新利用的‘失败品’。”
弹幕骤然静止。
我缓缓从袖中抽出一张泛黄的纸页——边缘焦黑,像是从大火中抢出来的残片。
那是母亲的研究笔记,编号07-Ω,标题是:《原初意识模板的伦理边界与献祭代价》。
我将它举到镜头前,指尖稳得没有一丝颤抖。
“‘空白计划’的核心,从来不是进化。”
“而是屠杀。”
“你们用上千个复制体做意识献祭,把她们的大脑当成燃料,只为让‘唯一宿主’能承载原初模板。”
“影子不是我的影子。”
“她是我的姐姐。”
“第998号实验体,代号‘Echo’,在七岁那年就被判定为‘冗余’,投入意识焚化炉。”
我听见直播间有人大喊:“这是伪造的!”
我不怒,只是冷笑。
“你们说我在进化?”
我声音陡然拔高,像一把淬火的剑,“可我只想问一句——”
“谁给你们的权力,决定我是真是假?”
那一瞬间,全网寂静。
连呼吸声都仿佛被抽空。
我关掉了美颜,调高了分辨率,让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都暴露在强光下。
然后,我撩起左臂衣袖,露出一道狰狞的旧疤——那是童年时被植入神经接口的痕迹。
“看清楚了。”
“我是你们罪证的活体标本。”
直播结束。
三分钟后,某国际顶级期刊紧急撤稿,宣称“相关论文数据来源存疑”。
七分钟后,三个匿名科研论坛集体清空内容,Ip地址跳转至南极洲废弃基站。
两小时后,暗网中流传最广的“神化白幽然”宣传包,全部变成乱码文件,下载者设备无一例外蓝屏重启。
他们慌了。
我知道。
但我没有追击。
真正的惩罚,不在现实,而在梦里。
我闭上眼,掌心蝴蝶印记灼热如烙铁。
系统低语响起:【命运广播已准备就绪,是否使用?】
我轻笑一声,像在哄一个沉睡的孩子。
“用。”
“广播范围:本市所有与‘空白计划’有关联的科研机构、附属医院、地下实验室。”
“指令内容——”
我一字一顿,声音轻得像风,却重得能压垮灵魂:
“凡参与过‘空白计划’者,今夜梦中,将听见一千个‘我’在哭。”
指令下达的刹那,城市上空的云层忽然裂开一道缝隙,月光笔直地照下来,像审判之剑。
我站在窗前,看着整座城市陷入寂静的等待。
这不是杀戮。
这是清算的序曲。
他们想把我变成神?
好啊。
那我就让他们亲眼看看——
神,也会复仇。
夜深了。
我坐在书桌前,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像在数心跳。
曾煜城发来消息:“结束了?”
我回:“刚开始。”
刚发送出去,门铃响了。
不是电子铃,是老式机械门铃,带着金属震颤的嗡鸣。
我皱眉,起身开门。
门外空无一人。
只有地上一个烧焦的信封,边缘卷曲发黑,像是从火场里抢出来的。
我蹲下捡起,指尖触到那焦痕时,竟感到一丝熟悉的波动——那是母亲实验室的防火结界残留能量。
我拆开。
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
年幼的我,躺在透明实验舱内,双眼紧闭,身上插满管线。
玻璃外站着一群穿白大褂的人,低头记录数据,神情冷漠如机械。
我的目光,却死死钉在其中一人手腕上。
那是一块老式机械表,银色表带,表盘简洁,背面隐约可见刻字——
project omega。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母亲的笔记里从没提过这块表。
但我知道它。
因为我曾在某个被删除的记忆碎片里,见过它转动的声音。
我缓缓抬起自己的左手,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冰冷金属贴在皮肤上的触感。
指尖轻轻抚过照片边缘,眸光微冷。
“你们以为……”
我低声呢喃,像在对谁说话,又像只是说给自己听。
“我登基了?”
“不。”
“我只是……”
“开始清算。”
窗外,夜风卷起枯叶,拍打着玻璃。
而我盯着那块表,忽然觉得,它不像计时工具。
更像——
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