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眼前一片漆黑，没有天，没有地，没有方向，甚至连重力的概念都被剥夺了。
我就这样，漂浮在这片虚无之中，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忘。
“曾煜城……”我张了张嘴，声音仿佛被吞噬在黑暗里。
“我在。”他低沉却带着温度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下一秒，他的手便紧紧握住了我。
他的掌心滚烫，像是在冰冷中燃起的一簇火苗，将我从彻底的虚无中拉回来。
我轻轻点头，尽管我知道他看不见我的动作。
但我知道，他能感受到。
“我们得找到出口。”我轻声道，努力让自己的思绪保持冷静。
然而，系统没有回应，连一贯的提示音都沉寂无声。
我尝试调动它，却发现它像是进入了某种深度休眠状态，只能靠自己的精神力维持意识清醒。
这很不寻常。
“系统没有反应。”我如实告诉他。
“嗯。”他应了一声，语气依旧沉稳，“那就靠我们自己。”
我心一动。
是啊，靠我们自己。
在这个连时间与空间都不存在的地方，唯一真实的，似乎只剩下他手心的温度。
就在我们试图判断方向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回响。
那声音极其轻，像是心跳，又像钟摆，在这片死寂中格外清晰。
我和曾煜城对视一眼，尽管什么都看不见，但我们同时朝着声音的方向“游动”——没有腿，没有脚，只能靠意志去感知、去靠近。
黑暗中，我们渐渐发现，四周漂浮着一些破碎的光影。
那些像是记忆的残片，闪烁着幽幽的光，仿佛被遗忘在时间长河里的碎片。
“那是……”我低声呢喃。
“命运长者们的记忆残影。”曾煜城语气凝重，“看来，这里不只是空间的终点。”
我伸出手，轻轻触碰其中一块碎片。
刹那间，一股庞杂的信息涌入脑海，像是千万个声音在耳边低语，又像是无数画面在眼前闪现。
那些画面零碎而模糊，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看到无数灵魂在虚空中挣扎，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炼化，最终凝聚成一块块晶莹剔透的晶体——那是命运晶体。
我猛地收回手，呼吸一滞。
“怎么了？”曾煜城立刻察觉到我的异样。
我望着他，眼中浮现一丝惊惧和震惊，声音微微颤抖：“命运晶体……不是自然形成的。”
他眉头微皱：“你说什么？”
我张了张嘴，正要继续说下去，那块碎片忽然自行漂浮过来，主动贴上我的额头。
下一秒，更多的画面涌入脑海。
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背对着我，站在命运晶体的中心。
她的身影单薄，却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
我认得她。
那分明是我——白幽然的前世。
心脏猛地一跳，我几乎要从意识中脱离。
“幽然！”曾煜城一把将我揽入怀中，声音急切。
我猛地睁开眼，心跳剧烈，像是从一场噩梦中挣脱。
可我知道，那不是梦。
那是真相的一角。
命运晶体的秘密，与我的前世，竟然有如此深的联系。
而这片归零空间，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更深不可测。
“曾煜城……”我低声开口，声音有些发颤，“我们得活下去。”
他低头看着我，眼神深沉如海：“我会带你出去。”
我知道他能做到。
但我也清楚，我们即将面对的，可能不只是一个空间的谜题，而是整个命运体系背后，一个被埋藏了太久的真相。
而这，才刚刚开始。
我触碰那片光影的瞬间，仿佛有一道电流顺着指尖窜入大脑，整个意识都被撕裂开来。
画面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一个女人被无数丝线缠绕，身体漂浮在虚空中，四肢被无形之力固定，胸口剧烈起伏，呼吸艰难。
她的面容模糊，但那双眼睛，那双熟悉的、带着不甘与怨恨的眼睛，分明就是——我。
“前世的我……”我喃喃出声，喉咙干涩得发疼。
她不是死于车祸，不是被抛弃在街头，而是被囚禁在命运晶体的核心，成为炼制晶体的养料！
我看到她挣扎、尖叫，却无人回应，最终灵魂被一点点抽离、压缩，直至化作晶体的一部分。
那些晶莹剔透的晶体，不是天材地宝，不是神赐之物，而是无数被遗忘、被献祭的灵魂残骸！
“幽然！”曾煜城猛地抓住我的肩膀，声音低沉而急促，“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抬头看着他，眼神中翻涌着震惊、愤怒与难以言喻的悲凉。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情绪，将脑海中的画面传递给他——不是语言，而是精神层面的共享。
他沉默地接受，眼神从最初的凝重，渐渐转为冰冷。
“所以……”他声音低哑，“你不是重生，是归来。”
我点点头，心头翻滚着滔天的情绪。不是重生，是逃出来了。
“我本不该存在。”我喃喃道，“我早就死了。”
曾煜城紧紧握住我的手，像是要把我从虚无中拽回现实，“但现在，你活了。谁都不能再夺走你。”
我们还未来得及继续深思，远处那微弱的心跳声忽然变得急促起来，像是被惊动的鼓点，一下比一下猛烈。
“它在靠近。”我低声道。
“不。”曾煜城眯起眼，声音里带着一丝异样的情绪，“是我们靠近了它。”
黑暗中，一道模糊的轮廓缓缓浮现。
那是一扇门，古旧而残破，表面刻满了复杂的图腾，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散发着微弱的荧光。
随着心跳声的靠近，那些符文竟逐渐亮起，像是被唤醒的沉睡之物。
我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这图腾……”我盯着那扇门，忽然一怔，“和你手臂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曾煜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印记，眼神骤然深沉下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伸出手，轻轻触碰那扇门上的图腾。
刹那间，光芒暴涨，整片虚无被映照得通透。
门，缓缓开启。
一股无法言喻的力量从门后涌出，像是某种久违的召唤，又像是深埋在灵魂深处的记忆复苏。
我感到身体被一股温柔却不可抗拒的力量牵引，不由自主地向门内靠近。
“别松手。”我低声对曾煜城说。
“不会。”他紧握着我，声音坚定。
我们穿过那道门的瞬间，眼前的世界骤然一变。
没有了虚无，也没有了黑暗。
我们仿佛置身于一座漂浮在虚空中的宫殿之中。
四周皆是镜面，光滑如水，却反射出无数个我们自己的倒影。
每一道影子都在演绎着不同的结局——有的我被囚禁在命运晶体中，有的我站在巅峰之上，冷漠俯视众生；有的曾煜城冷眼旁观，有的他跪在我面前，低声呢喃着什么。
我看得怔住，心跳几乎停滞。
“这是……什么？”我声音微颤。
曾煜城没有回答，只是将我拉近了些，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
“小心。”他低声道，“这里不是终点，只是另一个开始。”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撼与不安，眼神逐渐恢复冷静。
“无论这里是什么，”我轻声说，“我都不会再被人操控命运。”
我抬头望向那些镜面中的自己，每一面镜子都映照出一个可能的未来，而我要做的，是亲手选择属于我的那一面。
门，已经关上。
而前方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