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建新好久没有见过这么热血沸腾的打斗场面了,感觉特别过瘾。
他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上午11点多了,赶紧跑进厂里,朝污水站走了过去,准备拿饭盒去打饭。
到了污水站后,看见老严站在后面的小院子门口,双手叉腰,严肃地看着远方。
宋建新心里感觉特别好笑,这小老头除了吸烟、喝酒、吹牛、“玩”高婷婷,估计也没啥本事了,如果刚才在大门口的话,不知道他能不能挨得起一铁管。
他刻意朝严新宝看了一眼,这家伙也没理自己,看来现在确实不受他约束了啊。
打过饭后,宋建新就坐在食堂的大厅里吃,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员工,有年轻的、有年龄大点的、有男的有女的、有漂亮的、也有不漂亮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
他忍不住感慨道:“我们这些两脚兽啊,匆匆忙忙、来来往往、辛辛苦苦、相互斗争,到了最后,还不是“光着身子”去地下了,”。
就在他感慨万千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是袁丽萍打过来的。
他赶紧接通了,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边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建新,我早上在干活,没有听到你的电话,太不好意思了啊,”。
“嘿嘿,丽萍,以后就不要老鼠咬皮球,这么客气干啥啊,”。
“咯咯,你个傻子,俏皮话还挺多的呀,”。
“其实也不多,就是喜欢跟你一个人这么说话,感觉特别亲切,”宋建新笑眯眯地说道。
他接着问道:“你现在还在原来的机台上干活吗?”。
“嗯,还是在原来的机台上,车间主任不给换岗位,不过我也习惯了,不累,”。
“唉!你这傻妞,命真苦啊,哪天你有空,我带你去吃大餐,给你补充一下营养,让你长得白白胖胖的”。
“咯咯,没事,只要能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感觉很幸福、很快乐了,”。
他们正聊天的时候,听见袁丽萍小声说道:“建新,我挂了啊,我同事来了,咱俩说的话怕被听见,会感觉不好意思的,”。
挂了电话后,宋建新感觉自己特别有意思,要说儿女情长吧,除了妻子张小燕以外,没有和任何一个女人关系暧昧过。
要说自己清心寡欲吧,却成天操心着好几个“娘们”的事情,这人类啊,真他娘的神奇。
其实,袁丽萍回到化工厂后,日子照样不好过,还是那台机器,每天还是要搬运五六吨的原料,繁重的劳动让她疲惫不堪,真想躺在车间的水泥地上休息会儿。
房春兰给她出个主意:“丽萍,你就别那么傻了,如果领导不在旁边时,你把机器的速度给他调慢点,用的原料就少了,”。
“春兰姐,我不敢啊,如果带班长看见了骂我几句,可是那个张主任他只要发现我有一点失误,就会破口大骂,而且还骂的特别难听,”。
“哎呀,你个傻妞,领导不可能一直监督着你吧,他们不在的时候,你把机器调慢,发现他们过来的时候,再把速度调回去,能省点力气算一点啊,”房春兰教袁丽萍怎么去做。
一袋料五六十斤,要顺着台阶搬到很高的地方,确实非常累,别说一个妇女了,就是一个青壮年男人,搬几天也会累的难受。
袁丽萍实在没有办法,就把每袋料分成两部分,然后慢慢往上搬。
即使寒冷的冬季,她依然累得满头大汗,毛衣也湿透了,脚上的鞋子里面的汗和黑色的料早成了泥浆。
有时,她真想破罐子破摔,不干了,但想起偏瘫的丈夫、年迈的父母、活泼可爱的儿子,还是狠不下心,只能硬撑着,至于撑到哪一天会倒下去,那就不知道了。
她现在最大的快乐就是每天快下班的时候,就会感觉快要活过来了,还有就是接到宋建新的电话,或者看到他发的信息。
有时候,她会想起李春详,这个男人离开后,再也没有联系过自己,连一条信息都没发过,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
但袁丽萍一点都不恨李春详,甚至很感激他,是他在艰苦的环境里,帮自己度过了一段轻松点的日子,让自己感受到了男人给的关爱。
回到家里,她感觉非常疲惫,有时候会感觉到腰有点隐隐的痛,但过一会儿就好了,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让她欣慰的是,每次回家,自己的儿子就会高兴的又蹦又跳,嘴里咯咯地笑着,告诉她:“妈妈,你赶快休息会儿吧,我给你去端面条,奶奶做的面条可好吃了,”。
袁丽萍抚摸着儿子的小脑袋,嘴里说道:“小飞,等你长大了,娶媳妇了,妈妈就放心了,”。
“咯咯,我一定要长成一个大个子,比爸爸个子还要高,”。
本来疲惫不堪、有点失魂落魄的袁丽萍,这时候忽然感觉有了希望,也感到身体没那么难受了。
她的婆婆最操心的事情就是,化工厂有没有涨工资、奖金会不会多发一点,但对儿媳妇的身体从来都不过问。
她婆婆总是认为,年轻人干体力活越多身体就会越好、越壮实。
晚上睡觉时,袁丽萍用手抚摸着丈夫的脸庞,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男人越来越消瘦了,她忽然有点害怕,怕韩小军哪天不在了,自己会不会万念俱灰,连活下去的勇气也没有了。
清早起床时,袁丽萍就有种渴望:时间就定格在这个时刻,太阳永远都不会出来,一直是黑夜,自己就可以躺在床上休息,直到感觉不到累了为止。
但生活还是要进行的,再苦再累,还是要生存下去,因为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关系到一家人。
到厂里后,袁丽萍换上黑乎乎的工作服后,身体里好像打了一支强心剂,瞬间感觉没有那么疲惫了。
就像一头犁地的老牛,身上挨的皮鞭多了,就麻木了,感觉不到有多疼,然后迈着麻木的腿,继续朝前走。
房春兰溜到袁丽萍的机台,悄悄地告诉她:“傻妞,你要想办法啊,总不能把自己累死吧,”。
“春兰姐,我有什么办法啊?不干活谁给发工资呢,没工资,拿啥养家糊口啊,”袁丽萍无奈地说道。
房春兰叹了一口气说道:“咱们女人天生就弱势,只能想法靠男人了,”。
“咯咯,姐,你靠张东风,我靠谁呢,靠你吗?”。
“唉!咱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别太要面子了,”房春兰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