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天河倒灌,砸在市立妇产医院的玻璃幕墙上,模糊了午夜的霓虹。急诊楼后门的储物间突然传出一声闷响,很快被雷鸣吞没,直到凌晨换班的保洁员推开那扇虚掩的门,才发现护士刘梅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脖子上两道紫黑的扼痕像毒蛇的印记。
“墨哥,死者刘梅,32岁,产科护士,发现时已经没有生命体征。”苏语蹲在尸体旁,戴着乳胶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拨开死者凌乱的头发,“现场没有强行闯入痕迹,储物间只有一个出口,门锁完好,像是熟人作案。”
林墨没说话,他的目光落在死者圆睁的瞳孔上,指尖轻轻拂过她颈间的扼痕。下一秒,他眉头微蹙——视野边缘闪过一道半透明的影子,刘梅的鬼魂正蜷缩在墙角,双手死死抓着胸口,嘴唇哆嗦着重复:“蓝色……文件夹……他们来了……”
“死亡时间初步推断在昨晚23点到凌晨1点之间。”林墨收回思绪,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扼痕深浅不一,施力者应该是男性,右手力量大于左手,可能惯用右手但左臂有旧伤。你看这里,”他指着死者指甲缝里的微量皮屑,“提取dNA,另外注意她手腕上的压痕,像是被人按在储物柜上控制过。”
苏语立刻会意,拿出证物袋取样:“明白。对了,李队已经带人去查监控了,这储物间正好对着急诊楼的后门监控,应该能拍到可疑人员。”
这时,李建国顶着一身雨水冲了进来,雨衣上的水珠在地板上积成小水洼:“林墨,监控有问题!昨晚22点到今天凌晨1点的录像全没了,技术科说不是设备故障,是被人故意删的。这刘梅有问题,她的银行流水显示,最近半年每个月都有一笔五万块的匿名汇款进来。”
林墨站起身,目光扫过墙边一排储物柜,刘梅的柜子上贴着她的名字。他示意苏语用技术手段打开柜门,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还有一个带密码锁的黑色文件盒。苏语输入刘梅的工号,盒子“咔嗒”一声弹开——里面赫然是一沓厚厚的出生证明,编号连号,但新生儿信息栏的字迹潦草,公章的纹路模糊不清。
“伪造的。”林墨拿起一份出生证明,指尖拂过纸面,刘梅的鬼魂突然飘到他身边,指着文件盒最底层:“还有……还有合同……他们逼我的……”
苏语立刻翻到盒底,抽出几份打印的合同,甲方是一家名叫“天使摇篮”的海外咨询公司,乙方是模糊的签名,内容赫然是“代孕委托协议”,条款里写着代孕母亲的“报酬”“体检要求”,甚至还有“胎儿健康保证金”。
“跨国代孕?”李建国的脸色沉了下来,“刘梅这是在帮人伪造出生证明,给代孕的孩子上户口。那笔匿名汇款,估计就是‘好处费’。”
林墨捏着那份伪造的出生证明,突然问:“刘梅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殊的病人?比如……怀孕超过预产期却迟迟不生产,或者产后恢复异常的?”他刚才看到刘梅的鬼魂指着自己的腹部,表情痛苦。
苏语立刻调出刘梅的工作记录:“有!她最近负责跟进一个叫张岚的孕妇,怀孕38周,上周产检时说腹痛,但拒绝住院。还有,张岚的丈夫王强昨天下午来过医院,找刘梅问过‘孩子的手续’。”
“王强……”李建国立刻拿出对讲机,“查张岚和王强的住址,立刻派人过去!”
半小时后,警方在城郊的出租屋里找到了张岚。她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腹部微微隆起,看到警察时浑身发抖。“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她语无伦次地哭着,床头柜上放着一瓶没吃完的保胎药,瓶身标签已经被撕掉。
苏语给张岚做了简单检查,发现她的血压偏低,有早产迹象:“墨哥,她像是长期服用某种药物,而且营养不良。”
林墨注意到墙角的垃圾桶里有一张揉皱的快递单,寄件地址是境外的一家“医疗咨询公司”,收件人是王强。这时,刘梅的鬼魂突然出现在张岚身边,眼神复杂:“她也是受害者……那男人逼她的……”
“张岚,你认识刘梅吗?”李建国坐在床边,语气尽量温和,“她昨晚被人杀了,我们需要知道你和她的关系。”
张岚听到“刘梅被杀”,猛地坐起来,眼睛瞪得很大:“是王强干的?是不是王强?”她的声音嘶哑,“刘梅昨天给我打电话,说要揭发我们,还要我给她十万块封口费,不然就把代孕的事告诉医院和派出所。王强昨天下午去找过她,说要‘解决问题’……”
根据张岚的供述,她和王强结婚五年一直没孩子,去年通过朋友介绍联系上“天使摇篮”,对方承诺可以安排海外代孕,但需要支付三十万中介费。可等张岚怀孕三个月后,中介突然要求追加十万“医疗监护费”,否则就终止服务。王强掏空积蓄凑了钱,却发现中介给的“保胎药”让张岚经常腹痛。刘梅作为负责护士,很快发现了张岚的异常,顺藤摸瓜查到了代孕和伪造出生证明的事,于是开始勒索他们。
“王强现在在哪?”李建国追问。
张岚摇着头哭:“我不知道……他昨晚说出去一趟,就再也没回来。他说刘梅要是敢揭发,就让她闭嘴……”
这时,苏语的手机响了,是技术科打来的:“苏姐,刘梅指甲缝里的皮屑dNA比对出来了,和王强的dNA吻合!还有,我们恢复了部分被删除的监控,昨晚11点20分,王强穿着雨衣进了急诊楼后门,11点50分离开,手里多了一个蓝色文件夹。”
“蓝色文件夹……”林墨突然想起刘梅鬼魂的话,“那里面应该是代孕产业链的核心证据,比如中介的客户名单、资金流向。王强杀了刘梅,拿走了文件夹,很可能是想以此要挟中介,或者销毁证据。”
李建国立刻下令全城搜捕王强,同时联系海关和出入境管理局,防止他畏罪潜逃。林墨则带着苏语回到医院,重新勘查储物间。他蹲在刘梅倒下的位置,仔细观察地面的划痕,突然注意到墙角有一滴干涸的暗红色液体,不是血迹,像是油漆。
“苏语,提取这个样本,查成分。”林墨指着那滴液体,“另外,查一下‘天使摇篮’的背景,这家公司很可能在国内有窝点。”
苏语刚采集完样本,林墨的视野里又出现了刘梅的鬼魂。这次她不再蜷缩,而是飘到储物柜前,指着最上层的一个格子:“那里……还有一份备份……我怕他们灭口,藏起来了……”
林墨让苏语搬来梯子,打开那个格子,里面果然有一个U盘。插入电脑后,里面是“天使摇篮”的完整客户资料,包括几十对不孕夫妇的信息、代孕母亲的体检报告,还有一笔笔通过地下钱庄转到境外的资金记录。更惊人的是,资料里显示,这家公司不仅伪造出生证明,还会将健康不达标的胎儿“处理掉”,甚至将代孕母亲当作“生育工具”反复利用。
“太丧心病狂了。”苏语看着资料,气得发抖,“这里还有张岚的体检记录,中介明知她有先兆流产的风险,还逼她怀孕,就是为了多赚一笔。”
这时,李建国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急促:“林墨,找到王强了!他在高速路口的加油站,准备坐黑车去邻市。我们现在过去,你们赶紧过来,他手里可能有凶器。”
林墨和苏语立刻驱车赶往加油站。雨还没停,加油站的便利店亮着惨白的灯,王强缩在角落,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蓝色文件夹,看到警察围过来,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抵住自己的脖子:“别过来!让我走!不然我就死在这里!”
“王强,放下刀!”李建国慢慢靠近,“张岚已经在医院接受治疗了,你杀了刘梅,逃不掉的。但如果你配合,交代‘天使摇篮’的窝点,我们可以从轻处理。”
王强的眼睛通红,泪水混着雨水往下流:“从轻处理?我老婆怀个孩子差点死掉,中介卷了我们的钱就不管,刘梅还勒索我们!我也是没办法啊!”
林墨站在李建国身后,突然开口:“你拿走的文件夹里,有‘天使摇篮’国内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对吗?他们答应给你十万块,让你销毁证据,再把张岚转到境外‘处理’掉,是不是?”
王强猛地一怔:“你怎么知道……”
“刘梅告诉我的。”林墨的目光直视王强,“她藏了备份U盘,就是怕你们被中介灭口。她勒索你,其实也是想逼你揭发中介,因为她发现有个代孕母亲因为拒绝打掉畸形胎儿,被中介打流产了。她良心不安,却不敢直接报警。”
刘梅的鬼魂飘在王强身边,轻声说:“我不是要逼你……我是想帮你……”
王强看着空无一人的空气,突然崩溃了,水果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捂住脸蹲下来,哭着说:“我对不起刘梅……昨天我去找她,求她别揭发,她拿出文件夹说要交给警察,我一时急了,就……就动手了……”
根据王强的交代,“天使摇篮”的国内窝点藏在一个高档小区的写字楼里,负责人叫周明,专门负责联系客户和代孕母亲,再通过境外的公司安排“医疗服务”。警方立刻行动,捣毁了窝点,抓获了周明等8名嫌疑人,冻结了涉案资金两百多万。
三天后,张岚在医院顺利生下一个健康的男婴。林墨和苏语去探望时,看到王强隔着婴儿房的玻璃,眼神里满是愧疚和温柔。
“墨哥,你说刘梅的鬼魂,现在是不是安心了?”苏语看着窗外的阳光,轻声问。
林墨点点头,他仿佛看到刘梅的鬼魂站在婴儿床边,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然后慢慢消散在阳光里。
李建国走过来,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天使摇篮’的境外窝点,国际刑警已经介入调查了。这案子能破,多亏了你们俩的默契。”
林墨看着手里的U盘,上面还留着刘梅的指纹。他想起刘梅鬼魂说的最后一句话:“别让孩子们再遭罪了。”
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婴儿的小脸上,温暖而明亮。林墨知道,这场关于代孕的迷局虽然破了,但还有更多的黑暗需要他们去驱散。而他和苏语、李建国,会一直站在最前面,用证据和真相,守护每一个无辜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