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关掉抖音直播后台，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看着手机屏幕上“832万粉丝”的数字，忽然生出几分新奇的念头。
作为顶流主播“晚晚”，他对着镜头唱跳聊天了这么长时间，每天被粉丝的弹幕和礼物包围，却从来没体验过当观众刷别人直播的感觉。
就像开惯了主角光环的剧本，突然想钻进路人视角里看一看，那些普通直播间里的日常，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拿起那部男身使用的华为三折叠手机。
“注册个新号吧。”
取昵称的时候，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既然是“天神”级别的大佬，不如就叫【天神下凡】，反差感拉满。
新号等级为0，头像还是系统默认的灰色小人，简介空空如也，活脱脱一个刚入抖音的小白号。
打开直播入口，系统果然优先推荐了本地附近的主播。
雾都的夜生活向来热闹，直播间图标一个个划过，有唱歌跑调的街头歌手，有叫卖特产的小贩，还有对着镜头吃火锅的探店博主，五花八门。
陈凡手指一顿，停在了一个封面格外惹眼的直播间上。
封面是个长相甜美的女生，杏眼樱唇，皮肤白皙，披着头发，露出纤细的天鹅颈，配文写着“选雾都女人，做幸福男人”。
点进去一看，主播确实和封面没差，甚至真人更显精致，一身露肩吊带裙，把身材曲线勾勒得恰到好处，难怪简介里直白写着“身高165cm，体重48kg，该有的都有”。
可惜，颜值在线，才艺却着实拉胯。
陈凡看了五分钟，主播全程没唱没跳，就靠着几句“哥哥好”，“谢谢哥哥”和弹幕互动。
偶尔对着镜头眨眨眼、撩撩头发，直播间人数稳定在50多人，不算多，但礼物栏里的“嘉年华”图标已经被点亮，显然有固定的大哥在撑场。
或者是想要当爱情守护的大哥在下钩子，看主播会不会上钩。
“欢迎‘风哥’回家！风哥今天怎么这么晚呀？”
主播看到一条弹幕，眼睛瞬间亮了，语气甜得发腻，和刚才敷衍其他观众的态度截然不同。
被称作“风哥”的账号等级32级，粉丝团已经16级，一看就是为她充了不少钱的老粉，刚进来就刷了两个“跑车”，弹幕里立刻跟着一片“风哥大气”。
紧接着，另一个等级35级的“龙哥”也冒了出来，刷了个“飞机”，主播立刻笑着回应：“谢谢龙哥！龙哥今天也太帅啦！”
两个大哥在弹幕里互怼了几句，主播在中间煽风点火，气氛倒是不算冷清。
而陈凡的0级小号【天神下凡】进入直播间后，就像一颗石子扔进了大海，连个水花也没溅起来。
主播瞥了眼屏幕角落的新人提示，连句“欢迎”都没说，继续跟风哥、龙哥热聊起周末去哪里玩。
陈凡挑了挑眉，倒也不生气，就是觉得有点意思。
这种嫌贫爱富看等级下菜的主播，他在自己的直播间见多了，只是没想到以观众身份体验，感受会这么直观。
之前就有不少主播去私信晚晚榜上的大哥。
他随手点进充值界面，充了5000块钱。
抖音币瞬间到账，变成了5万钻石。
他没有像其他大哥那样刷大额礼物，而是只点了个1钻石的“小心心”，发了条弹幕：“主播是雾都本地人吗？”
弹幕刚发出去，半天没人回应。
主播正忙着跟龙哥讨论新款包包，风哥在旁边吃醋似的刷了个“飞机”，主播立刻娇笑着安抚：“风哥别生气嘛，你送我的包包我也很喜欢呀。”
陈凡又发了一条：“听说九龙坡区的火锅不错，主播推荐一下？”
这次，主播总算看到了，却只是敷衍地抬了抬眼皮：“哦，还行吧，我平时不怎么吃火锅，容易长痘。”
说完，立刻又转头对着镜头跟龙哥撒娇：“龙哥，你上次说要送我的那款口红，什么时候给我呀？”
旁边的风哥不乐意了，又刷了个“浪漫营地”，弹幕里飘起特效，主播尖叫着拍手：“哇！谢谢风哥的浪漫营地！风哥你也太好了吧，爱你哟。”
陈凡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淡了些。
5000块钱充进去，刷个小心心连句正经回应都得不到，这主播的势利眼，还真是毫不掩饰。
就在这时，直播间突然弹出pK连线请求，是一个同城的男主播，pK等级比她高，直播间人数也有两百多。
主播眼睛一亮，立刻点了接受，脸上堆满了笑容：“家人们，pK来啦！对面大哥可多了，我们不能输呀！风哥、龙哥，快帮我上票呀，赢了我给你们跳个舞好不好？”
风哥和龙哥立刻响应，风哥刷了五个“热气球”，龙哥刷了五个“真的爱你”，票数瞬间冲到了多。
对面主播也不甘示弱，直播间里开始刷起大额礼物，票数慢慢追了上来。
主播看着票数差距缩小，有些着急了，眼睛扫过屏幕，突然看到了陈凡的【天神下凡】，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对着镜头说道：“那个【天神下凡】，你进来这么久了，也不说话，就刷了个小心心，我跟你聊了这么久，你也该给我上点票吧？不然多没面子呀。”
陈凡皱了皱眉。
他什么时候跟她聊了？
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跟两个大哥说话，他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这分明是道德绑架。
他回了条弹幕：“为什么要上票？”
主播没想到这个0级小号还敢顶嘴，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语气也变得不耐烦：“你进来我的直播间，看我直播这么久，难道不该支持一下吗？我跟你说话你也回应了，现在pK这么关键，你不上票，不是存心让我输吗？”
风哥也在弹幕里帮腔：“就是，新人进来就该刷点礼物，不然别占着位置，赶紧走！”
龙哥跟着附和：“0级小号也敢在这混？没钱就别来直播间凑热闹！”
陈凡看着弹幕里的围攻，心里的不爽彻底被点燃了。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道德绑架，凭什么看直播就必须刷礼物？
他充了5000块钱，愿意刷就刷，不愿意刷，谁也管不着。
他没再回应，就静静地看着屏幕。
对面的票数越来越高，而主播这边，除了风哥和龙哥一开始刷的礼物，后面再也没有新的票数进来。
主播急得满头大汗，对着镜头不断催促：“家人们，快上票呀！别让对面超过我们！【天神下凡】，你到底上不上？不上票就别在这杵着！”
陈凡依旧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