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你在撒谎!”
玄清道尊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击溃了。
他披头散发,双目赤红,状若疯魔。他可以接受自己冷血,可以接受自己功利,但他绝对无法接受,自己引以为傲、并作为一切行为基石的“救世主”身份,竟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他才是那个最大的罪人?
他才是那个毁灭世界的元凶?
这种认知上的颠覆,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我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是为了苍生!是为了……”
“你的族人,难道就不算苍生吗?”
一个苍老而悲怆的声音,打断了玄清道尊疯狂的自辩。
江澈打了个响指,被告席旁边,又出现了一个证人席。
一位白发苍苍、老泪纵横的老者,被传送了过来。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族袍,手中,紧紧地捧着一本厚重无比、边缘已经磨损的账本。
他是玄氏一族的现任族长,也是看着玄清长大的三长老。
“清儿……我的孩子……”老族长看着玄清如今这般模样,心痛得无以复加,“你看看你,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玄清道尊看到老族长,眼中的疯狂稍稍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愧疚,但更多的是不耐烦。
“三长老,您怎么来了?家族之事,乃是小节。如今仙界大义当前,些许损失,又何足挂齿?”
“小节?损失?”
老族长浑浊的眼中,流下了两行血泪。他颤抖着双手,将那本厚厚的账本,举到了玄清面前。
“这是我们玄家,自上古时代传承至今,整整三十七万年的账本!”
“为了支持你所谓的‘救世大业’,你以族长的名义,先后从家族宝库中,调走了九成的灵石储备,拿走了八成的神兵法宝,甚至……甚至连支撑我们祖地灵脉运转的‘万年龙血晶’,都被你给骗走了!”
老族长每说一句,声音就悲怆一分。
“你知道现在玄家变成什么样了吗?祖地灵脉枯竭,良田变成荒漠!护族大阵无法维持,被敌对家族肆意欺凌!年轻的弟子没有资源修炼,只能外出当护卫,任人驱使!我们……我们从一个顶级修仙世家,沦落到了连三流势力都不如的地步!无数族人,流离失所,朝不保夕!”
“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拜你这个我们全族人曾经引以为傲的……‘救世主’所赐!”
老族长的控诉,字字泣血。
如果说,杀妻证道,还能用“大道无情”来诡辩。
坑害兄弟,还能用“成大事不拘小节”来搪塞。
那么,掏空整个家族,坑害成千上万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这种行为,则彻底撕下了玄清道尊身上最后一片名为“伟大”的遮羞布。
这暴露了他最深层的冷血与自私——为了他自己的“道”,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掉任何一个“自己人”。
这已经不是英雄了。
这是枭雄,是魔头!
老族长看着他,问出了那句最诛心的话:
“清儿,你口口声声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苍生。”
“可你告诉我……”
“你的父母,你的叔伯,你的兄弟姐妹……我们这些与你血脉相连的族人,难道……就不算苍生吗?!”
“轰——”
这最后一句话,如同一道九天神雷,狠狠地劈在了玄清道尊的天灵盖上。
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了被告席上,眼神涣散,面如死灰。
四面楚歌。
众叛亲离。
他所有的理论,所有的借口,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被驳斥得体无完肤。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一股疯狂的、毁灭一切的念头,从他道心最深处的裂痕中,滋生了出来。
既然一切都是错的……
既然我才是那个罪人……
那……
那就让这个错误的世界,为我陪葬吧!
“我没错!”
玄清道尊猛地站起身,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
“错的是这个世界!是你们!是你们逼我的!!!”
恐怖的准帝气息,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他竟是要不顾一切,引爆自己的修为,与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法庭,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