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窗棂洒入室内。
秦晚立于窗前,感受着体内流淌的、久违的力量感,以及识海中那方稳定而神秘的空间。
融合了龙惊墨的记忆后,她对这具身体的掌控,以及对周遭环境的感知,都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她心念微动,尝试着将一丝神识附着在空间核心那盘旋的龙凤虚影之上,随后小心翼翼地向外延伸。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感知仿佛被赋予了一层特殊的“滤镜”。
目光所及,院中洒扫的仆役,他们体内气血的运行,经脉中微弱内息的流转,竟都模糊地映照在她的感知之中!
虽然远达不到透视那般清晰,但却能大致判断出一个人是否身怀武功,以及其内力属性的偏向与强弱。
这并非她前世或龙惊墨记忆中的任何一种法术或武学,更像是这融合后的空间赋予她的、与龙脉产生共鸣后衍生出的独特洞察之力!
“果然玄妙……”秦晚心中暗忖。这能力在眼下这龙蛇混杂的王府中,无疑是一大助力。
她将目光投向院外,感知如同无形的涟漪扩散开去。
很快,她便“看”到了值守在院门外的青雀和白芷。
两女体内气息流转,确实身负不俗的武功,青雀的内息更为凝练沉稳,而白芷则略显跳脱,但根基都颇为扎实,气息纯正,带着边关特有的肃杀之意,与她们所言被龙惊墨所救、并传授武功的经历吻合。
倒是龙惊墨出嫁跟过来的几个侍女,都是普通的气息,但身体也还强健。
再远一些,普通仆役大多气息浑浊,仅有几个护卫模样的人体内有微弱的内息波动。
秦晚收敛神识,这种程度的探查消耗不小,不能持续使用。
但仅仅这片刻,已让她对自身处境有了更清晰的把握。
“青雀,白芷。”她扬声唤道。
房门立刻被推开,两女快步走进,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当她们的目光落在秦晚身上时,都不由得微微一愣。
不过一夜之间,姑娘似乎……有些不同了。具体哪里不同说不上来,但那种萦绕不散的濒死虚弱感淡去了许多,脸色虽仍偏白,却透出了生机,尤其是那双眼睛,不再是之前的沉静无波,而是如同淬炼过的寒星,清亮、深邃,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沉稳与力量感。
“姑娘,您感觉如何?”青雀率先回过神来,语气中带着惊喜。
“好多了。”秦晚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她们,“准备一下,稍后随我再去西苑药圃走走。”
“药圃?”白芷有些疑惑,“姑娘,您还需要什么药材吗?奴婢去取来便是,何必亲自劳动?”
秦晚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只是闷了,想去看看。另外,我对昨日那位看守药圃的老者有些兴趣。”
青雀心思敏锐,立刻意识到秦晚此举必有深意,当即应道:“是,奴婢这就准备。”
再临西苑药圃,白日里的景致与夜晚又自不同。各类药材生机勃勃,在阳光下舒展着枝叶。
秦晚看似随意地漫步其间,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每一株植物,同时暗中运转那独特的感知能力。
大部分药材在她“眼中”只是散发着或强或弱的草木生机,唯有在走到角落那株暗紫色奇异植物附近时,她清晰地“看”到,这株植物周围萦绕着一圈极其淡薄、却与地底龙脉之气隐隐共鸣的氤氲紫气!
果然不凡!
她佯装被旁边一丛萱草吸引,蹲下身欣赏,实则心神牢牢锁定那株紫植以及可能出现的看守老者。
不出所料,不过片刻,那个佝偻的身影便如同昨日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数步之外,手里拿着花锄,仿佛只是在例行照料药草。
“王妃娘娘安好。”老者躬身行礼,语气依旧恭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秦晚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看向他。这一次,在她那特殊的感知下,老者佝偻的身躯内,那如同老树盘根般深沉内敛的气息无所遁形!
其内力之深厚,远超青雀白芷,甚至比她目前恢复的实力还要强上一线,而且其气息中正平和,隐隐与这王府、乃至更宏大的气息相连。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园丁!
“老人家不必多礼。”秦晚语气温和,仿佛闲聊般开口,“我见此株药草形态奇特,似乎并非寻常药材,不知是何品类?有何效用?”
她伸手指向的,正是那株暗紫色的植物。
老者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恢复如常,慢吞吞地道:“回王妃,此物名‘紫蕴龙涎’,据说是沾染了地脉龙气所生,极为罕见,性至阴,有宁神静心之效,但具体用法,老奴也不甚明了,只是按前人留下的法子照料着。”
紫蕴龙涎?沾染地脉龙气?秦晚心中一动,这与她的感知不谋而合。
“原来如此。”秦晚状若了然,不再追问药材,反而话锋一转,看着老者那双布满老茧、骨节粗大的手,淡淡道:“老人家这双手,不似常年摆弄花草之人,倒像是……握过重器,习过武艺?”
老者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抬起眼皮,深深看了秦晚一眼。这一次,他眼中再无丝毫浑浊,只有一片沉淀了岁月的清明与锐利。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波澜荡开。
青雀和白芷瞬间绷紧了身体,下意识地上前半步,隐隐护在秦晚身侧。她们也感觉到了这老者骤然变化的气势。
片刻的沉默后,老者忽然咧开嘴,露出一口还算整齐的牙齿,笑容有些复杂,带着些许感慨:“王妃娘娘……好眼力。”
他并未否认,也未解释,只是微微挺直了些佝偻的背脊,虽然依旧穿着粗布短褂,但整个人的气质已截然不同,如同一柄收入鞘中的古剑,虽敛其锋,却难掩其芒。
“老奴不过是这王府里一个等死的老兵罢了,承蒙王爷不弃,给个闲差养老。”他语气平淡,却自然流露出一种经历过尸山血海的沧桑。
王爷?指的是已故的先帝,还是……如今的定渊王夜烬?
秦晚心中瞬间闪过几个念头,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微微颔首:“王府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
她没有再深究,点到即止。既然对方承认了不寻常,且似乎与王府主人关系匪浅,过多的试探反而不美。
“这紫蕴龙涎既是奇物,便有劳老人家好生照看了。”秦晚说完,便带着青雀和白芷转身离去,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老者站在原地,望着秦晚离去的背影,目光深邃,低声自语:“神魂稳固,气息内蕴,竟还能看穿老夫的根底……这位王妃,和传闻中那个来自乡野、怯懦无能的女子,可真是判若两人啊。王爷,您这府里,怕是要不太平了……”
他摇了摇头,重新弯下腰,摆弄起那些药草,只是动作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凝重。
返回客院的路上,白芷忍不住小声问道:“姑娘,那老伯到底是什么人?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青雀也看向秦晚,眼中带着询问。
秦晚目光看向远方宫阙的方向,语气悠远:“一个……或许能为我们所用,也或许需要警惕的人。”
她心中明了,这王府的水,比她想象的更深。而昨夜师尊透露的关于夜烬身上的秘密,也让那个身在宫中的、名义上的夫君,在她心中蒙上了一层更加神秘的面纱。
宫中这日没有消息传来,夜烬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