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逐渐变得刺眼，在地毯上拉出长长的、明亮的光斑。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慵懒的、餍足的静谧，只有彼此平稳的呼吸声交织。
我被他紧紧圈在怀里，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那强健有力的心跳，一声，又一声，沉稳地敲击着我的耳膜，像最安神的鼓点。
身体是酸软的，意识却清明得可怕。
昨晚的一切，以及醒来后这短暂却惊心动魄的清晨，每一个细节都在脑海里反复倒带，清晰得令人心悸。
这个认知像温泉水，浸泡着四肢百骸，带来一种近乎眩晕的不真实感。
就在我几乎要再次沉溺在这片温暖安宁中时，头顶传来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却不容置疑。
“几点了？”
我下意识地抬头，想去找手机，却被他手臂箍着，动弹不得。
“大概……快十点了吧。”我凭着窗外光线的强度猜测。
他嗯了一声，听起来并不着急，下巴在我发顶蹭了蹭，并没有松开我的意思。
又安静地抱了几分钟，他才像是终于餍足，极其缓慢地、带着点不情愿地松开了手臂。
失去他体温的瞬间，冷空气侵袭而来，我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他注意到了，伸手将滑落的被子重新给我掖好，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脑袋。
“躺着。”他命令道，自己翻身下床。
赤足踩在地毯上，宽阔的肩背在晨光中舒展，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
他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赤裸，径直走向浴室。
很快，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我裹着被子，听着水声，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
目光飘忽间，落在凌乱扔在地毯上的他的衬衫和长裤上，还有……
我那件皱得不成样子的睡裙。
昨晚的混乱和疯狂再次浮现，我猛地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水声停了。
过了一会儿，浴室门打开。
他围着一条浴巾走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几缕黑发垂在额前，减弱了几分平日的冷硬，添了些野性的不羁。
他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到床边，目光落在我蒙着被子的鼓包上。
“闷坏了。”他伸手过来扯我的被子。
我死死拽着不松手。
他低笑一声，带了点力道，轻易就把被子掀开了。
骤然接触到光线，我下意识地眯起眼，脸颊红得快要滴血，不敢看他。
他俯下身，湿漉漉的气息靠近，手指捏了捏我的耳垂：“起来洗澡。”
我缩了缩脖子，声音闷在枕头里：“……你先出去。”
他挑眉，似乎觉得我的害羞很有趣，但也没坚持，直起身：“快点。饿了。”
说完，他当真转身走出了卧室，还顺手带上了门。
我竖起耳朵，听到外面客厅传来他打电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听不清内容，但语气是工作时的冷静淡漠。
我这才敢爬起来，忍着身体的酸软，捡起地上的睡裙套上，飞快地溜进浴室。
浴室里还弥漫着他用过的沐浴露的清冽香气，混合着氤氲的水汽。
镜子上蒙着一层雾，我用手擦开一小片，看着里面那个面色潮红、眼波潋滟、脖颈胸口布满暧昧红痕的女人，陌生得让人心惊。
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个澡，洗完才发现，没有干净衣服拿进来。
正在踌躇，浴室门被敲响了。
“衣服。”他在门外言简意赅。
我拉开一条门缝，一只手伸进来，手里拿着一套叠好的女士家居服，看起来是新的，吊牌还没拆。
我接过来，小声说了句谢谢。
门外没了声音，像是已经走开。
等我换好衣服，磨磨蹭蹭地走出浴室时，他正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打电话。
已经换上了一身简单的灰色休闲装，头发半干，背影挺拔。
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嗯，暂时都推掉。”
“赵哥处理就行。”
“不用回应。”
“……”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我站在原地，没有打扰他。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说着电话，一边自然地回过头来看向我。
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确认我穿戴整齐了，才又转回去，对着电话那头最后交代了几句，挂断了。
他把手机随手扔在沙发上，朝我走过来。
“吃什么？”他很自然地问，仿佛我们早已这样相处多年。
“都……行。”我还有些不自在，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走到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旁，拿起座机电话，拨通了客房服务。
“一份中式早餐套餐，清淡些。再加一杯热牛奶，一杯黑咖。”他语速平稳地吩咐完，挂了电话。
然后，他走向茶几，拿起那个眼熟的保温杯，拧开，递向我。
“先喝点热的。”
我接过来，杯壁温热。
里面还是红枣桂圆茶，温度刚好入口。
我小口喝着甜暖的茶液，胃里舒服了不少，心跳也渐渐平稳下来。
他就站在我对面，靠着中岛台，安静地看着我喝。
目光沉静的，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专注。
阳光洒满半个客厅，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气氛有种诡异的……温馨和宁静。
直到送餐的门铃声打破寂静。
早餐很快摆上桌。
清粥小菜，点心蒸饺，看起来很可口。
我们面对面坐下，安静地吃东西。
他吃东西很优雅，速度却不慢。
喝黑咖啡的时候，眉头会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一下，像是嫌弃那苦味，却依旧一口口喝着。
我捧着温热的牛奶杯，偷偷看他。
晨光里的他，和镜头前那个完美却冰冷的影帝截然不同，也和昨晚那个失控强势的男人不一样。
更真实，更……接近人间烟火。
“看什么？”他忽然抬眼，精准地捕捉到我的目光。
我像是做坏事被抓包，慌忙低下头，脸颊发烫：“没……没什么。”
他极轻地笑了一下，没再追问。
吃完早餐，他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看向我，语气变得正式了些。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握着牛奶杯的手紧了紧。
打算？
经过昨晚和今早，我和他之间，已经彻底越界。
节目肯定是拍不下去了，梅姐那边……估计也彻底闹翻了。未来一片混沌。
“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那份协议，”他提醒我，目光平静，“签不签，随你。”
他又把选择权交回了我手里。
我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面没有逼迫，没有不耐，只有沉静的等待。
心底某个地方忽然安定了下来。
我深吸一口气，放下牛奶杯，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我签。”
几乎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眼底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什么，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别的。很快，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
他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仿佛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好。”他只回了一个字。
然后，他站起身：“今天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外面的事，不用管。”
他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和手机，像是要出门。
“你要走？”我下意识地问，心里莫名空了一下。
他脚步顿住，回头看我，眼神深了些：“处理点事，晚点回来。”
他朝我走过来，在我面前停下，抬手，很自然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这里，”他的手指下滑，点了点我的额头，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只准想我。”
我的脸颊又烧起来，心跳漏了一拍。
他像是很满意我的反应，嘴角极轻微地勾了一下，然后转身，大步离开了公寓。
门被轻轻带上。
我独自坐在洒满阳光的餐厅里，看着对面空了的座位，和桌上残留的早餐餐具，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像是空了一块。
手指无意识地碰了碰刚才被他点过的额头。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和一句，轻描淡写，却重逾千斤的承诺。
——外面的事，不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