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秦淮茹的试探与碰壁
林家那锅“神仙汤”的余香，仿佛有脚一般，在四合院里盘桓了一整夜，又袅袅地飘进了第二天的清晨。
林修远早起修炼完毕，正帮着母亲收拾碗筷，就听见门帘外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温婉的招呼：“秀兰大姐，忙着呢？”
门帘被掀开一角，秦淮茹那张素净的脸探了进来。她今天换了件半旧的碎花罩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略带歉意的笑容。目光先在屋里快速一扫，掠过气色明显红润了许多的林晓月，最后落在正在擦桌子的林修远身上。
“是淮茹啊，快进来坐。”李秀兰放下抹布，热情地招呼。邻里之间串门是常事，何况昨天自家得了鱼，送了阎家，虽没送贾家（因着贾张氏的为人，林建国觉得送了也落不着好），但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秦淮茹却没进来，就倚在门框边，笑着对林修远说：“修远真是越来越懂事了，都知道帮妈妈干活了。”她顿了顿，仿佛才注意到什么，用力吸了吸鼻子，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叹，“哟，秀兰大姐，你们家昨天炖那鱼汤，香味飘得满院子都是！我在中院都闻着了，那叫一个鲜！我们家棒梗馋得直闹腾，非说奶奶做的饭不香了。”
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既恭维了李秀兰的手艺，又点明了自己家孩子被勾起了馋虫，隐隐带着点“你家吃独食”的埋怨，只是包装在温言软语里，让人不好发作。
李秀兰是个实诚人，没听出里头的弯绕，只当是寻常夸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哪有那么好，就是普通的鱼汤，可能是这次火候掌握得好。”
“可不是火候好那么简单！”秦淮茹往前凑了凑，压低了些声音，眼神里充满了“求知欲”，“秀兰大姐，咱们邻里邻居的，你可不能藏私。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秘方？比如，加了什么特别的调料？或者是……修远从哪儿学来的新做法？”
她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再次瞟向林修远。昨天林修远钓鱼大丰收，今天林家鱼汤异香扑鼻，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很难不让人多想。尤其是林修远这孩子，自从磕破头好了之后，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林修远心中冷笑。这就来了？拐弯抹角，旁敲侧击，想把自家伙食改善归功于什么“秘方”，最好还能“分享”一下。这秦淮茹，果然比她那胡搅蛮缠的婆婆段位高多了。
他放下抹布，抬起头，脸上露出十岁男孩特有的、带着点懵懂和被夸奖后的腼腆笑容，抢在母亲开口前，用清脆的声音说道：“秦阿姨，没啥秘方呀！就是爸爸钓的鱼新鲜，妈妈加水熬的！哦对了，妈妈熬汤的时候，我还让妈妈多加了一瓢水呢！妈说水多了汤就不浓了，可我觉得水多能多喝点汤呀！”
他语速轻快，眼神“纯真”，完美地扮演了一个馋嘴、有点小主意、但又不懂厨艺的小孩角色。把“秘方”直接归结为“鱼新鲜”和“多加了一瓢水”这种啼笑皆非的理由上。
李秀兰本来被秦淮茹问得有点不知所措，听儿子这么一说，也忍不住笑了，顺着话头道：“对对对，这孩子，非让多加水，没想到歪打正着，汤熬出来还挺白。”
秦淮茹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多加一瓢水就能熬出奶白浓汤？骗鬼呢！她可是资深主妇，深知熬鱼汤的诀窍，火候、煎鱼、水量都有讲究，绝不是多加水那么简单。
但她看着林修远那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和旁边李秀兰那理所当然的表情，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继续追问下去。难道要跟一个孩子较真熬汤的技巧？还是要逼问李秀兰承认有什么秘方？那也显得自己太咄咄逼人了。
她讪讪地笑了笑，眼神闪烁了一下，只得强行转移了话题：“呵呵，孩子就是实在……可能是鱼好，鱼好。那个……秀兰大姐，你家还有没有多余的姜？我家里一点都没了，想借两片应应急。”
目标从“秘方”降格到了“借姜”。
李秀兰松了口气，连忙道：“有有有，你等着，我给你拿。”她转身去窗台上取晾着的干姜。
秦淮茹站在门口，目光再次扫过林家略显简陋却透着温馨的屋子，扫过脸色红润的林晓月，最后在林修远平静的小脸上停留了一瞬。这孩子……真的只是运气好，随口一说吗？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像是精心准备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无处着力。
李秀兰拿了两片干姜递给秦淮茹。
“谢谢秀兰大姐了，回头买了就还你。”秦淮茹接过姜，道了谢，脸上的笑容已经不那么自然了。她没再多留，说了声“你们忙”，便放下门帘，转身离开了。脚步似乎比来时快了些。
听着脚步声远去，李秀兰轻轻舒了口气，对林修远道：“这秦寡妇，心思是多了点。”
林修远拿起抹布，继续擦着桌子，语气平淡：“妈，咱家没啥秘方，就是鱼好。”
李秀兰看着儿子，总觉得儿子自从病好后，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子超出年龄的稳妥，心里又是欣慰又是些许莫名的感慨。
“对，咱家没啥秘方。”她重复了一遍儿子的话，像是在告诉自己，也像是在定调子。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刚刚被擦干净的桌面上，反射出温润的光。院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仿佛刚才那场暗藏机锋的试探，从未发生过。
林修远低下头，嘴角微不可查地弯了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才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