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叶烬唤醒凤清瑶，自抗心魔护妻
“这，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而你，亲手将他推向了这条路。”
那道属于镜中“凤清瑶”的、冰冷而漠然的声音，如同一根淬了剧毒的冰锥，精准地刺入她神魂最柔软的所在。
眼前，那片无尽的魔气深渊里，被黑色锁链捆缚的叶烬，身躯微微一颤，似乎在承受着极致的痛苦。他缓缓抬起头，那张苍白俊美的脸上，双目空洞，没有一丝光彩，只有无尽的沉沦与死寂。
魔气，如同一条条贪婪的毒蛇，顺着锁链钻入他的身体，他的皮肤上，开始浮现出诡异的黑色魔纹。
凤清瑶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碾碎。
理智告诉她这是假的，是幻象，是冰窟在窥探她内心最深处的不安。可那画面太过真实，那份绝望太过刺骨。她投资他，滋养他，将他从废柴的泥潭中一步步拉起，难道最终，只是为了将他推向一个更深、更黑暗的深渊？
她亲手养大的，究竟是什么？
这个念头，像一棵疯狂生长的毒藤，瞬间缠绕了她的整个心神。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拖拽，坠向那片与叶烬一同沉沦的魔气深渊。
就在她即将被那片黑暗完全吞噬的刹那。
一只手，冰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猛地握住了她。
紧接着，一股既灼热又酷寒的、霸道绝伦的剑意，顺着那只手，悍然涌入她的识海！这股力量横冲直撞，不带丝毫温柔，像一把烧红的利刃，要将她脑海中那片翻涌的魔气与绝望，连同那幅让她崩溃的画面，一同斩断！
“清瑶，醒过来！”
叶烬的声音，如同在混沌中炸响的第一声惊雷，带着一丝压抑的痛苦和不容抗拒的意志，强行将她的神魂从沉沦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用力将她从冰壁前拽开，让她踉跄着转向自己。
凤清瑶的视野一片模糊，泪水混杂着冰冷的寒气，在她的脸颊上肆意流淌。她看不清叶烬的脸，只能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
“是假的！看着我！”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近在咫尺。
凤清瑶猛地眨了眨眼，模糊的视野终于重新聚焦。她看到了叶烬的脸，苍白如纸，嘴角挂着一缕刺目的血丝，但他那双墨色的眸子，却清明得吓人，倒映着她自己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反手握紧了手中的焚天剑，对着凤清瑶面前那面映照出无尽魔渊的玄冰镜，一剑斩出！
“锵！”
没有华丽的剑光，只有一声清脆得仿佛能撕裂神魂的剑鸣。
那面坚不可摧的万载玄冰镜，在剑锋触及的瞬间，从中心开始，浮现出一道纤细的裂痕。紧接着，裂痕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遍布整个镜面。
“砰——”
一声巨响，整面冰镜轰然炸裂，化作亿万片闪烁着寒光的碎片，向着四面八方飞溅。
那片纠缠着凤清瑶的魔渊幻象，连同那个高高在上的、漠然的“自己”，都在这一剑之下，化为齑粉。
世界，清净了。
冰冷的风重新灌入耳中，周围同伴压抑的喘息和无意识的呓语，取代了那道魔音。
凤清瑶身体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却被叶烬稳稳地揽入怀中。他的手臂环着她，并不算强壮，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堤坝，将所有的寒冷与幻象都隔绝在外。
“清瑶，我在。”
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疲惫。
我在。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像一道温暖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凤清瑶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她再也抑制不住，浑身颤抖，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任由冰冷的泪水浸湿他的衣襟。
她不是那个算无遗策的投资女王，不是那个冷静理智的凤家弃女，此刻，她只是一个在目睹了至亲惨死、爱人沉沦的幻象后，终于找到了依靠的普通人。
叶烬没有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让她能更安稳地靠着自己。
然而，他揽着凤清瑶的身体，却在不为人知地紧绷着。
就在他斩碎冰镜，将凤清瑶从幻象中唤醒的同一瞬间，他自己的心魔，以一种比之前猛烈百倍的姿态，轰然降临。
眼前不再是冰窟，而是叶家那片被大火焚烧的废墟。
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和焦糊味。
“烬儿……快跑……”
他看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个永远挺拔如松的男人，被数把长剑洞穿了胸膛，却依旧死死地护在祠堂门口，对着他发出最后的嘶吼。
他看到了平日里对他最是严厉的三叔，为了掩护妇孺撤退，引爆了自己的金丹，与数名黑衣人同归于尽，血肉横飞。
他看到了年仅七岁的堂妹，那个总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喊“烬哥哥”的小丫头，被一把魔焰长刀贯穿了小小的身体，脸上的惊恐永远凝固。
一幕幕，一桩桩，都是他被种下魔气后，记忆中最破碎、最血腥的片段。
而在那片火海与尸山血海的尽头，墨长老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浮现。他踩着叶家人的尸体，脸上带着扭曲而畅快的笑容，手中提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正是叶家族长的头。
“叶烬，我的好侄儿，看到了吗？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墨长老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诅咒，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你的父母，你的族人，都因你而死！你就是叶家的罪人！”
“放弃吧，你斗不过我的。不如，将你的身体献给我，我带你去领略真正的力量……”
滔天的恨意与无边的悔痛，像两只巨手，疯狂撕扯着他的神魂。他的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被这股力量冲垮。
但他没有。
他能感觉到怀中凤清瑶身体的颤抖，能感觉到她冰冷的泪水正浸透自己的衣衫。
他不能倒下。
如果他也沉沦了，谁来护着她？
叶烬死死咬住舌尖，剧烈的刺痛让他混乱的脑海恢复了一丝清明。他将所有的心神，都凝聚在怀中的那份柔软与真实之上。
她是他的锚。
在这片由心魔构筑的血海深仇里，唯一的、能让他不被仇恨吞噬的锚点。
凤清瑶的情绪在短暂的宣泄后，终于渐渐平复。她从叶烬的怀中抬起头，红着眼眶，刚想说些什么，却在看清他脸色的瞬间，瞳孔一缩。
叶烬的脸色，比刚才被冰魄王重创时还要难看。那是一种毫无血色的、死人般的惨白。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顺着他俊朗的脸部轮廓滑落。他的嘴唇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那双总是深邃沉静的眸子里，此刻布满了血丝，正死死地盯着前方的虚空，仿佛在与什么看不见的、极其恐怖的东西对峙。
他揽着她的手臂，依旧稳定，但凤清瑶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手臂的肌肉正以一种极高的频率，剧烈地痉挛着。
他在用全部的意志，对抗着自己的心魔。
他救了她，却将自己置于了更危险的境地。
凤清瑶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揪住，一阵阵地发疼。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腰，然后踮起脚尖，用自己冰凉的脸颊，轻轻贴了贴他同样冰凉的侧脸。
她什么也没说，但这个动作，却胜过千言万语。
叶烬的身体猛地一僵。
怀中传来的温度，脸颊上柔软的触感，以及那淡淡的、属于她的馨香，如同一道清泉，瞬间浇熄了他脑海中燃烧的仇恨之火。
眼前的尸山血海，开始如潮水般褪去。墨长老那张狂的笑脸，也开始变得模糊、扭曲。
“没用的……你逃不掉的……”那不甘的诅咒声，在识海深处渐行渐远。
叶烬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
他赢了。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怀中眼眶通红，却满眼都是担忧的凤清瑶，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终于重新映出了她的身影。
他想扯出一个笑容，告诉她自己没事，却发现连牵动嘴角都无比艰难。
“我……”他刚说出一个字，便感觉喉头一甜，一股逆血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喷了出来。
鲜血溅落在凤清瑶的衣襟上，也溅落在两人身前的冰面上，触目惊心。
“叶烬！”凤清瑶惊呼一声，连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而就在这时，旁边传来林婉儿的一声惊叫。
“赵大哥，小心！”
凤清瑶猛然回头，只见不远处的赵磊，双眼赤红，正一步步走向一处冰壁。他的脸上，挂着一种诡异而幸福的笑容，仿佛看到了什么绝世宝藏。
而在他即将踏足的那块冰面之下，一道深不见底的、漆黑的裂缝，正无声地张开着，如同深渊的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