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晋级赛炼清心丹，王浩偷换丹炉
林婉儿话音里的焦灼，像一粒石子投进清晨宁静的湖面。
“他不仅高价收购，还放出话，说谁卖清心草给你，就是跟他王浩，跟丹器阁未来的大师兄作对。”林婉儿气得脸颊泛红，为好友抱不平，“这分明是仗势欺人，想把你逼上绝路！”
凤清瑶听着，神情却没什么波澜。她刚经历过一场脱胎换骨的淬炼，心境与修为都已非昨日可比。王浩的这点小动作，在她听来，更像是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虽然烦人，却构不成真正的威胁。
她只是有些意外。
意外于王浩的手段，竟如此……拙劣。
这种明目张胆的封锁，除了暴露他自己的气急败坏和心胸狭隘，又能起到什么作用？真正有风骨的弟子，只会对此嗤之以鼻。而那些趋炎附势之辈，就算没有王浩的威胁，也未必会向她示好。
“他倒是看得起我。”凤清瑶拿起一旁的木梳，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如瀑的长发，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闲事，“为了堵我，不惜血本。”
林婉儿见她这副模样，急得直跺脚：“清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没有清心草，你拿什么参加晋级赛？离比赛开始，就剩不到一天了！”
“谁说我没有？”凤清瑶放下木梳，转过头，一双眸子在晨光下清澈如洗，映着林婉儿焦急的脸庞。她伸出四根纤白的手指，在林婉儿面前晃了晃。
“四株？”林婉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只剩四株了？炼制清心丹，寻常炼丹师至少也要准备七八株以防万一，你这……万一失误一次，就全完了！”
“所以，不能失误。”凤清瑶说得云淡风轻。
这份平静，并非伪装。一夜淬体，她对灵力的掌控，对神识的运用，都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世界在她眼中变得更加清晰，仿佛每一丝灵气的流动，她都能捕捉其轨迹。
此刻的她，有绝对的自信，用这四株清心草，炼制出足以艳惊四座的丹药。
王浩以为堵住了她的路，殊不知，她早已不需要那条路了。他费尽心机布下的一张大网，结果网里空空如也，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嘲讽。
看着凤清瑶眼中的笃定，林婉儿心头的焦躁竟也奇迹般地平复了些许。她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叹道：“你呀……真是个怪人。好吧，我相信你。不过，比赛的时候你一定要小心王浩，我总觉得他不会善罢甘休。”
凤清瑶点了点头，眼底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冷意。
她当然知道王浩不会善罢甘休。一条被逼到墙角的疯狗，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
次日，丹器大会晋级赛，在天元宗的主峰广场上正式拉开帷幕。
与初赛时的拥挤不同，能够站在这里的，都是从数百名弟子中脱颖而出的精英，总共不过三十余人。广场四周观赛的弟子却比初赛时多了数倍，里三层外三层，将偌大的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毕竟，能走到这一步的，都代表了天元宗年轻一代丹器两道的最高水准。
广场中央，三十六个炼丹位呈环形排开，每个位置都配有一张青玉石案和蒲团，彼此间隔着三丈的距离，互不干扰。
凤清瑶到场时，大部分参赛弟子已经就位。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面色阴沉的王浩。
王浩也看见了她，眼神交汇的刹那，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似乎没想到凤清瑶竟然还敢出现。随即，那错愕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怨毒与冷笑，他甚至还朝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口型，嚣张至极。
凤清瑶直接无视了他，如同看见路边一块碍眼的石头。
这种无视，比任何愤怒的回应都更让王浩感到恼火。他脸色一僵，拳头在袖中捏得咯咯作响。
“请各位参赛弟子，凭身份玉牌，到裁判席抽取自己的位置。”李老怪的声音洪亮地响起。
弟子们依次上前。
“王浩，三号位。”
“陈月，十七号位。”
……
轮到凤清瑶时，她将玉牌递上，负责登记的执事看了一眼，递给她一枚木签。
“凤清瑶，四号位。”
凤清瑶接过木签，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四号位，正好就在三号位王浩的旁边。
这未免也太巧了。
她走向自己的位置，路过王浩身边时，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几乎不加掩饰的恶意。
“凤师妹，别来无恙啊。”王浩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听说你为了寻清心草，差点把命都丢在迷雾谷，真是辛苦了。只可惜啊，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知师妹今日，打算用什么来炼丹？莫不是想凭空变出来？”
“这就不劳王师兄费心了。”凤清瑶目不斜视，走到自己的石案前，“师兄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毕竟炸炉这种事，有一就有二。”
“你！”王浩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凤清瑶不再理他，开始有条不紊地布置自己的炼丹台。她心念一动，那尊陪伴她许久的星火炉便出现在青玉石案上。炉身温润，其上铭刻的星辰纹路在阳光下流转着淡淡的光华。
她又取出了清水、灵炭以及各种辅助工具，一一摆放整齐。整个过程从容不迫，透着一种赏心悦目的韵律感。
周围的参赛弟子和观赛的众人，见她竟真的拿出了炼丹炉，都是一阵骚动。
“她哪来的清心草？不是说王浩师兄把市面上的都收光了吗？”
“谁知道呢，或许她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门路吧。”
“哼，就算有又如何？王师兄的炼丹术稳居前三，她一个靠运气的，这次肯定原形毕露！”
议论声中，王浩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死死盯着凤清瑶，心中那股邪火越烧越旺。他想不通，自己的布置明明万无一失，为什么她还能站在这里？
就在这时，他旁边的另一名弟子，也是他平日里的跟班，忽然“哎呀”一声，手中的一个玉盘失手滑落。
“啪！”
玉盘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里面装着的十几枚用于提纯的白色圆石滚了一地，其中好几枚都滚到了凤清瑶的脚边。
“对不住，对不住！”那名弟子慌忙道歉，手忙脚乱地蹲下去捡。
这一下动静不小，凤清瑶和周围几个人的注意力，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看向那满地乱滚的石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就在凤清瑶侧头看向地面的那一刹那，站在她另一侧的王浩，动了。
他的动作快如鬼魅，几乎没有带起一丝风声。只见他袖袍微动，一只手闪电般探出，按在了凤清瑶的星火炉上。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丹炉。
一个迅捷无比的偷天换日。
当凤清瑶回过头时，王浩已经直起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地上，那名弟子也捡完了石头，连声道歉着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
只是，青玉石案上那尊“星火炉”，细看之下，会发现它表面的星辰纹路，色泽略显暗淡，炉身的光泽也少了几分温润，多了一丝金属的冷硬。
这是一尊仿制品。一尊用劣质材料赶工出来的、外形足以以假乱真的仿制品。其内部结构紊乱，材质驳杂，根本无法承受高阶丹火的持续灼烧。
凤清瑶刚刚突破，正是心气最高，自信最足的时候。她扫了一眼自己的石案，见东西都在，便没有多想。毕竟，谁能想到，在宗门大比，众目睽睽之下，会有人敢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偷换她的丹炉？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仅有的四株清心草上。
“肃静！”
李老怪的声音再次响起，压下了所有的议论。
“晋级赛，炼制清心丹，限时六个时辰！品质优者晋级，成丹失败或品质过低者，直接淘汰！”
“现在，比赛开始！”
随着一声锣响，广场上三十六个炼丹位，几乎同时升腾起了各色丹火。
赤、橙、黄、绿，火焰的颜色代表了炼丹师的火种品阶与功法属性，一时间，整个广场的温度都升高了不少。
王浩瞥了一眼凤清瑶，见她并未发现异常，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点燃了自己的丹火，一簇深红色的火焰舔舐着炉底，心中已经开始想象凤清瑶丹炉炸裂，被炸得灰头土脸、狼狈退场的画面。
凤清瑶深吸一口气，将心神彻底沉浸在炼丹之中。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第一株清心草，碧玉般的叶片在她指尖，显得格外脆弱。
她指尖一弹，一簇金色的丹火，精准地落入炉底。
“嗡……”
丹炉发出一声轻鸣，温度开始迅速攀升。
然而，凤清瑶的眉头却在下一刻，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不对劲。
这丹火的感觉……有些不对。
她如今对灵力的掌控力今非昔比，丹火的每一丝跳动，都应该在她的神识感知之内。可此刻，这簇金色的火焰，却显得有几分滞涩，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隔，无法与丹炉形成最完美的共鸣。
炉内温度的传递，也比平时慢了半拍，而且分布得极不均匀。
是风的原因吗？
她看了一眼四周，广场上空有阵法守护，风平浪静。
是自己的问题？刚突破，力量掌控还不纯熟？
她压下心头的疑虑，将神识更加集中，试图强行稳定火候。她将第一株清心草投入炉中，清冽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
提纯，融合，一切步骤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但那种别扭的感觉，却始终萦绕不散。
丹炉的嗡鸣声，也渐渐变得有些奇怪，不再是过去那种清越的共振，而是多了一丝沉闷的、压抑的杂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炉体内部互相摩擦、挤压。
石案在丹炉的震动下，开始微微发颤。
凤清瑶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猛地意识到，问题既不在丹火，也不在她自己。
而在……丹炉！
她凝神望去，目光死死锁定在眼前的星火炉上。在金色丹火的映照下，炉身腹部，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正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
裂痕的内部，透出一种毁灭性的、刺眼的红光。
一股金属被烧灼到极限的焦糊味，若有若无地钻入她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