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珊
“哥哥对不起。”
江珊十三岁,刚好本命年,家教不错,自己比较有主见,不然也不会一个小屁孩指挥大哥哥了。
“没事,你没事就好。”
吴迪示意自己没事,心头浮现“爱江珊更爱美人”的歌词。
下意识想摸摸江珊的头,反应过来不熟他就收手,结果本来想躲的江珊,见状皱着鼻头轻哼一声。
她老爸江怀延不禁失笑,又道:“小同志,看你是北影厂出来的,但看着面生,新调来的吗?”
吴迪坦言道:“不是,我是小庆姐的朋友,在前门大街碰到了,结果游客见到她,都纷纷来握手,险些造成了交通拥堵,我赶紧送她回来。”
“刘小庆现在是不错的,接下来恐怕会更火。”
江怀延道:“厂里她跟李秀明、张金玲、张力维是四大台柱子,新人比如方舒、龚雪,也都在成长,将来肯定会献上更多荧幕作品。”
吴迪点头:“龚雪老师的《祭红》我看过,演的很好,也有江南女子的婉约。”
“爸爸,你跟哥哥要开站谈会吗?”
江珊眨着大眼睛,一句话让两个男人都笑了。
“不打扰你们了,告辞。”
吴迪又跟江珊摆摆手,骑车离去。
江珊不满:“爸,你又不认识他,说那么多。”
“是不认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他就特别欣赏他。”
江怀延摇摇头:“你不懂,男人之间的谈话只涉及君子之交,不像女生那样什么都要争个高下。”
“我不懂你就给我多讲讲呗,跟个陌生人都能讲那么多。”
江珊一歪脑袋,骑着车跑了。
正想多说两句的江怀延,也只能在后边继续追,争取抓住车后座,免得孩子摔跤。
江珊现在还小,将来会拍《过把瘾》爆红全国。
吴迪略作回忆,回到七号大院收拾山货,这时候没有气垫和泡沫,去街道里的木器厂要了点刨花,按照挂号信的地址打了包装。
时间还不到三点半,吴迪连忙去邮电局寄出去。
这时候的下午还是有人上班的。
邮寄费用有点多,足足一百块钱。
好在是对方出邮费,不然十几斤通货都要白给了。
“那边有亲戚?”
负责邮包单的柜员抽空问了一嘴。
“没有,只是生意上的往来。”
“哦,长城是咱们自己人,我还以为你有亲戚。”
看似随意的问话,其实就是一种警惕,这时代人们对间谍的防备十分严格。
突然,一排卡车从门前经过,两侧都是警卫,中间一排排人站着被架住。
“那是?”
“那些都是流氓,掐架害人命的,开多人黑灯舞会的,贪污的,还有朝大姑娘吹口哨的,都拉出去枪毙。”
“……朝大姑娘吹口哨就毙了?”
“都是吹流氓哨的,这都好几拨了,你不知道?”
柜员旋即道:“像你这样老实本分做生意,还是街道办企业,肯定接触不到这些,不知道也正常。”
“也是。”
吴迪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办完了事,吴迪去了四道口水产黑市。
这时候市场经济才浮现雏形,很多个体户摆摊都是公安来了就跑,公安走了再回来。
黑市里有各种淡水鱼,还有一些小海鲜,各种蔬菜水果,价钱要比正规市场和供销社低了一点。
不过,既然已经是黑市了,那么按照国人做生意的传统,缺斤少两也就是常态。
因为去正规市场购买需要水产票。
生蚝比较便宜,二十只两毛五分钱,吴迪干脆大手一挥,买了五毛钱的。
蚬子和海虹更便宜,五毛钱弄了一大袋。
这时候大家收入都差不多,即便黑市卖生蚝,每天卖三十斤,纯利润大概是一块五,一个月四十五块。
缺斤少两,一个月就能挣五十块钱。
又买了辣椒,洋葱,大蒜,两块大豆腐,一斤五花肉。
肉本来想多买一点,炖个红烧肉啥的,但黑市也没有余粮,每天能弄到的鲜肉实在有限。
外加北冰洋汽水一箱,吴迪打算团建一波。
先回家清洗生蚝,这玩意儿应该是大连港过来的,泥沙很多,不像乳山那边的干净。
蚬子也泡水吐沙,切了辣椒,等下来盆辣炒蚬子。
海虹比较简单,煮一下就完活。
五花肉切成臊子,加上京城特产面酱,就算是大豆腐的卤子,也可以蘸馒头。
酒水只准备了一瓶五粮液,多了他怕有人酒后吐真言。
大蒜就扔在那里,谁吃谁扒皮。
事实上,这时候工人夜班带饭,就是半头蒜和一盒高粱米饭,蒜不但是菜,还算是荤菜。
刘一丹四个人回来,还把吴迪自行车顺便骑回来,一看满桌丰盛,就知道吴迪有多宠她们了。
吴迪也不扯那些臭氧层子,直接让食指大动的四个姑娘开吃。
饭后她们主动洗了盘子碗,生蚝壳小心装好,回收两分钱一斤的。
“奖金都拿好,只是要注意保密,一个是免得引来别人眼红,一个是要注意安全,今天我看拉走几大卡车去枪毙的。”
吴迪叮嘱道:“今天你们也看到了,刘小庆比你们风光多了,但每天拍戏也只是补贴一块五毛钱,懂了吗?”
“我懂我懂.....”
“只跟爸妈说.....”
姑娘们莺莺燕燕的离开,吴迪也就松了口气,他是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随后,便是每天最重要的数钱对账环节。
钱箱子一把大锁,外面包着铁皮,钱和账本都在其中,每成交一单,刘一丹都会记账,吴迪还是比较放心的。
另一边,黄莹和刘一丹到了道口告别,黄莹问道:“丹丹,组长是个好人,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可别往心里去。”
“我又不傻,组长跟那么红的刘小庆都是朋友,我算个啥。”
刘一丹摇摇头,骑车要走,黄莹一看不是她回家的方向:“你不回家?”
“哦,我去四道口把生蚝壳卖了,免得明天臭了。”
刘一丹摆摆手,骑着大三轮就走,黄莹也没多想,自顾回家。
“快点快点,今天怎么这么慢?”
四道口黑市,一个留着劳改头的青年男人有点不耐烦,把怀里的袋子往车里一丢:“赶紧走,那边估计要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