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 年 5 月的汉市天河机场，初夏的阳光穿过玻璃幕墙，在接机大厅的地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出口处的人群里，李华雪穿着一身浅灰色职业装，手里举着写有 “涛宇考察团” 的纸牌，指节因为用力捏着硬纸板而微微泛白。她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般，紧紧锁着通道口 —— 张涛带队出国考察整整一个月，这三十天里，她既要盯着涛芯 1 号的量产质量，又要提前梳理两家海外工作室的技术资料，常常在实验室熬到后半夜。每次调试芯片参数时，总会想起张涛临走前说的 “遇到难题别硬扛，等我回来一起想”，此刻听见通道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心跳突然漏了半拍，连呼吸都跟着变轻了。
“华雪！这里！” 通道口终于出现那个深蓝色的身影，张涛穿着她送的那套西装，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长途飞行没休息好，但手里的黑色文件袋却攥得死死的，仿佛里面装着稀世珍宝。李华雪的眼睛瞬间亮了，脚步不自觉地往前迈了两步，胳膊下意识地抬了起来 —— 她想上前抱住他，像之前每次攻克技术难关后那样，分享那份松一口气的喜悦。指尖已经能想象到西装布料的质感，脑海里闪过他在柏林发来的消息：“博世的工业 AI 很适合我们的芯片，等回去给你带黑咖啡”，可就在胳膊要碰到他肩膀时，她突然想起身后还有托马斯、张锐，还有公司的同事，两人终究是上下级，这样的举动太逾矩。
李华雪的胳膊僵在半空，指尖轻轻颤了颤，又慢慢收了回来，转而攥紧了手里的纸牌，硬纸板的边缘硌得掌心发疼。她赶紧低下头，用整理头发的动作掩饰泛红的耳尖，再抬头时，脸上已经堆起平稳的笑容：“涛哥，一路辛苦了！实验室的工程师们都等着呢，想早点看看两家工作室的技术资料。” 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那几秒的冲动里，藏着多少天没说出口的惦念 —— 上次张涛送她珍珠耳钉时说 “上台要精神点”，这次她特意戴上了，却没好意思提。
“急不得，先回家休整一天，明天再开会。” 张涛没察觉她刚才的小动作，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指腹无意间碰到她的肩胛骨，感觉到她微微一僵，才注意到她眼下的黑眼圈比上次视频时更重了，“你这是又熬夜整理资料了？黑眼圈都出来了。”
李华雪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角，把到了嘴边的 “想你” 咽了回去，只含糊地笑了笑：“就是整理了点对接清单，不算累。” 其实昨晚不仅和王教授聊到凌晨，还翻了好几遍张涛发的考察照片 —— 他在博世生产线前比划芯片的样子，在柏林街头喝咖啡的侧影，每一张都存进了手机相册。她赶紧话锋一转，看向张涛身后的托马斯和张锐，用工作转移注意力：“两位是托马斯先生和张锐先生吧？我是李华雪，负责涛宇的算法研发。之前在邮件里跟你们对接过技术细节，没想到第一次见面是在机场。”
托马斯立刻露出笑容，伸手和李华雪握了握：“李女士，我早就听说你的名字了！张总在柏林跟我提过，涛芯 1 号的动态功耗算法是你带队研发的，太厉害了！” 张锐也跟着点头，语气里带着亲切感：“华雪姐，我在斯坦福做访问学者时，就看过你发表的低功耗芯片论文，没想到现在能一起合作。” 两人的热情把刚才那点微妙的氛围冲淡了，李华雪松了口气，指尖却还残留着刚才想拥抱他时的温度。
一行人走出机场，乘车前往涛宇集团总部。李华雪特意选了后排靠窗的位置，张涛就坐在她旁边，身上带着淡淡的机场消毒水味和熟悉的雪松香水味 —— 那是她去年帮他挑的，说 “适合商务场合，又不张扬”。张涛从文件袋里拿出两份技术白皮书，递过来时，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两人都顿了一下，又迅速移开。“这是深脑智能的工业图像识别算法手册，还有灵犀的语音模型参数表。”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托马斯团队的算法能识别 0.01mm 的零件缺陷，正好适配博世的汽车工厂订单；张锐团队的语音模型压缩到了 2mb，待机功耗能控制在 0.5mw，装在美的空调上正合适。”
李华雪接过白皮书，指尖飞快翻到标注 “核心算法” 的章节，试图用技术讨论掩盖刚才的悸动：“这个‘多尺度特征融合网络’比我们之前用的更高效，要是能和芯片的图像预处理单元结合，识别速度至少能提 40%。不过……” 她抬头看向托马斯，刻意避开张涛的目光，“你们的算法目前是基于 GpU 开发的，要移植到我们的专用芯片上，得做指令集适配，可能需要你们团队和我们的硬件工程师一起攻关。”
“没问题！” 托马斯立刻点头，“我带了三个核心工程师过来，他们都熟悉算法移植，随时可以投入工作。” 张锐也补充道：“我们的语音模型已经做了轻量化处理，只要芯片能支持 16 位浮点运算，移植难度不大 —— 要是有硬件加速模块，唤醒延迟还能再降。”
李华雪眼睛一亮，从公文包里掏出芯片架构草图，这是她熬夜画的，上面还留着修改的铅笔印：“我正好设计了一个‘语音加速单元’，能专门处理语音信号的傅里叶变换，你们看看能不能适配？” 张锐接过草图时，她感觉到张涛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 她的食指因为长期握笔，指节处有个小小的茧子，上次他还笑着说 “这是技术人员的勋章”。
车厢里的讨论渐渐热烈起来，托马斯和张锐聊得投入，李华雪却偶尔会走神 —— 张涛的手肘靠在扶手上，离她只有几厘米，她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想起上次两人在实验室改 ppt 到深夜，他也是这样坐在她旁边，灯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撒了层碎星。张涛似乎察觉到她的分心，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移植难度太大？”
“没有！” 李华雪立刻回神，脸颊有些发烫，“就是在想，要是能提前把硬件模块做好，下个月就能开始测试了。” 张涛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嘴角偷偷勾了勾，没再追问，只是把自己的水杯递了过去：“喝口水，看你嘴唇都干了。” 水杯是她送的，印着小小的芯片图案，李华雪接过时，指尖碰到他刚握过的地方，又是一阵发烫。
到了集团总部，李华雪下车时，张涛特意走在她后面，等其他人都进了大楼，才轻声说：“下次别熬那么晚，身体要紧。”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心，李华雪的心跳又快了起来，只敢点头说 “知道了”，就赶紧跟着前面的人进了电梯。电梯里人多，张涛站在她身后，手臂轻轻护着她，防止她被挤到，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她想起在机场的冲动，心里又甜又涩 —— 他们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或许，这样就够了。
第二天上午 9 点，顶层会议室里，张涛在白板上写下 “涛宇 AI 整合小组” 时，目光特意看向李华雪：“由李华雪兼任技术总监，全面负责技术对接和团队磨合。” 李华雪站起来时，能感觉到他鼓励的眼神，之前那些微妙的情绪都变成了动力 —— 她要做好这个总监，不辜负他的信任，也不辜负自己的坚持。她拿着工作计划，声音清晰有力：“第一阶段完成技术梳理，第二阶段攻坚，第三阶段落地 —— 我们一定能把‘芯片 + AI’的事做好。”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是斯坦福的电话。李华雪走到外面，听完招聘她为研究员的话，看着会议室里张涛的身影 —— 他正在和托马斯讨论算法移植，侧脸在阳光下很清晰。她深吸一口气，说 “我放弃” 时，没有丝毫犹豫。挂了电话，她走进会议室，张涛立刻看过来，眼神里带着询问。李华雪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小声说：“我放弃了斯坦福。涛哥，我想和你一起，把中国的 AI 芯片做出来。” 这次，她没有避开他的目光，眼里的坚定和之前在机场想拥抱他时的冲动一样，都是最真实的心意。
张涛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这次没有很快移开：“好，我们一起做。” 会议室里的掌声响起时，李华雪偷偷笑了 —— 放弃斯坦福，或许是她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因为在这里，有她想守护的事业，还有想并肩一辈子的人。
接下来的半年里，研发中心的灯每天亮到凌晨。李华雪和张涛一起解决不锈钢零件识别的难题，一起在实验室吃外卖，一起修改给博世的方案。7 月 15 日凌晨 3 点，当测试屏幕显示 “准确率 99.8%” 时，托马斯激动地抱住李华雪，她下意识地看向张涛，发现他正笑着看她，眼里满是骄傲。那一刻，她觉得所有的熬夜和辛苦都值得了。
9 月底，美的空调测试通过时，王总夸涛宇整合能力强，张涛却笑着说：“都是华雪的功劳，没有她，我们走不到这么快。” 李华雪看着他，心里甜甜的 —— 他们不用拥抱，不用多说，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2011 年 1 月，年度战略会议上，张涛宣布成立 “涛宇科技研究院”，目光落在李华雪身上：“经集团研究，任命李华雪为研究院副院长，全面负责技术研发。” 李华雪站起来，接过聘书时，和张涛对视了一眼 —— 从机场那次没说出口的拥抱，到现在并肩站在更高的起点，他们的路还很长，但只要一起走，就什么都不怕。
散会后，张涛叫住她，递过来一个盒子：“给你的。” 打开一看，是一对新的珍珠耳钉，比上次那个更亮。“柏林买的，觉得适合你。” 他的耳朵有些红，“以后做副院长了，要更精神点。” 李华雪接过盒子，指尖碰到他的手，这次没有躲开。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暖得像那天机场的阳光，也像他们未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