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天边突然炸开第一朵婚礼烟火 —— 金红色的焰花在墨蓝色的天幕上绽放,像打翻了的熔金,瞬间映亮了观澜庄园的每一个角落。庭院里的暖黄色路灯刚亮起,光线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红毯上,和烟火的光交织在一起,晕出温柔的光晕。婚礼仪式就在这声震彻天际的轰鸣中拉开序幕,主持人站在仪式台中央,手里握着话筒,声音里满是笑意:“各位亲友,今天是 2008 年 8 月 8 日,是奥运开幕的日子,更是张涛先生和李明雪女士相守一生的好日子 —— 五年前非典时他们并肩战疫,五年后汶川震后他们携手支援,今天,他们终于要在这里,许下一辈子的承诺!”
红毯从主楼雕花大门一直铺到庭院中央的仪式台,足有五十米长,红毯两侧的白玫瑰是早上刚换的新鲜花束,花茎上还裹着保湿的棉纸。微风拂过,花瓣轻轻颤动,将淡淡的花香送向宾客席;每两株玫瑰之间立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烛台,烛火在风里轻轻摇曳,映得红毯上的玫瑰纹样愈发清晰。李明雪的婚纱裙摆很长,拖地时像一片流动的月光,张涛牵着她的手缓缓往前走,掌心的温度透过白纱手套传过来,让她忍不住抬头看他 —— 他今天穿的深灰色西装,领口别着她亲手绣的小雏菊胸针,是前几天熬夜做的,此刻在烟火光下泛着浅淡的银光。
“慢点走,别绊到裙摆。” 张涛低头凑近她耳边,声音很轻,带着点紧张的沙哑。李明雪点点头,指尖悄悄攥紧了他的手,目光扫过宾客席 —— 李爱军坐在第一排,手里举着酒杯,正和身边的张建国轻轻碰杯,杯沿碰撞的 “叮” 声混着烟火的轰鸣,竟格外悦耳;赵如意掏出帕子抹眼泪,帕子是她自己绣的梅花图案,边角已经有些磨损,她抹完泪又笑着挥手,眼底的欣慰像要溢出来;还有集团公司的老员工,都举着手机拍照,镜头里满是祝福的笑意。
走到仪式台中央,张涛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指腹蹭过话筒上的防滑纹 —— 这是他昨天特意让人准备的,怕手滑摔了。原本喧闹的庭院瞬间安静下来,只有远处客厅传来的奥运直播声隐约飘来,解说员激动的声音里,混着 “鸟巢” 现场的欢呼声。“今天站在这里,我想先说三个感谢。” 张涛的目光缓缓扫过宾客席,最后落在李明雪脸上,语气里的紧张渐渐褪去,只剩真诚,“第一个感谢,要给明雪。2003 年非典,我在同济医院仓库清点物资,是她抱着一箱口罩跑过来,说‘张涛,我帮你’;今年汶川地震,我带队去灾区送药品,她收拾好行李跟我说‘我是医生,你需要我’。这五年,她不仅是我的战友,更是我心里最亮的光 —— 以后的五十年、一百年,我想牵着她的手,一直走下去。”
台下响起一阵掌声,李明雪的眼眶红了,她抬手想抹眼泪,张涛却先一步掏出帕子,轻轻帮她擦了擦眼角,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接着,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深棕色的小盒子,盒子是胡桃木做的,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 “明” 字,是他前两个月找老木匠定制的。打开盒子时,一枚铂金戒指躺在丝绒衬布上,戒指圈很细,上面没有多余的花纹,只在内侧刻着极小的 “涛” 字 —— 他记得李明雪说过,喜欢简单的东西,太复杂的反而不长久。
李明雪微微抬起左手,无名指因为紧张微微颤抖,指尖的指甲油是淡粉色的,是昨天李柔雪帮她涂的。张涛执起她的手,指腹轻轻掠过她无名指上的薄茧 —— 那是常年握手术刀磨出来的,他的动作很慢,怕弄疼她,将戒指缓缓套上去时,还特意转了转,确保贴合。“这样就不会掉了。” 他低头对她说,眼底的温柔像浸了水的棉花,软得能溺死人。
站在仪式台右侧的角落里,李华雪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一切。她手里攥着的程序 U 盘是黑色的,外壳被体温焐得有点暖,可指尖却冰凉得像揣了块冰。刚才张涛帮李明雪擦眼泪时,她的心脏突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她差点喘不过气 —— 她想起去年冬天,张涛在公司加班调试新系统,冻得手指发红,她递过暖手宝时,他也只是笑着说 “华雪,谢谢你”,没有这样温柔的眼神,没有这样小心翼翼的动作。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枚铂金戒指,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此刻站在张涛对面的是自己,会怎么样?如果他手里的戒指是给自己的,哪怕只有这一秒,她愿意用所有的一切去换 —— 她甚至能想象到,自己的手被他握着时,会不会也像李明雪这样颤抖,会不会也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狠狠压了下去 —— 她看到李明雪抬头时,眼底映着的全是张涛的身影,那是独属于他们两人的默契,是她永远也插不进去的世界。
李华雪悄悄吸了吸鼻子,将眼底的湿意逼回去,指尖用力攥着 U 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带着手臂都微微颤抖。她低头盯着自己的帆布鞋,鞋尖沾着点早上搬设备时蹭的草屑 —— 这双鞋还是去年张涛说 “跑工地穿运动鞋方便”,陪她去商场买的。她告诉自己,这样就够了:能看着他幸福,能帮他搭建婚礼的 It 系统,能在他需要技术支持时随时出现,做他身边最可靠的 “伙伴”,就够了。至于那些藏在心底的爱恋,就像程序里的隐藏代码,永远不要被人发现才好 —— 哪怕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哪怕夜里想起他时会偷偷掉眼泪,她也要守着这份 “伙伴” 的身份,默默看着他过好一辈子。
“第二个感谢,要给黄雷。” 张涛的声音突然拉回了她的思绪,她抬头时,正好看到黄雷从座位上猛地站起来,手忙脚乱地差点碰倒旁边的椅子,引得宾客席一阵轻笑。“从楚江老家一起爬树掏鸟窝,到现在帮我打理涛宇的后勤,他从来没说过一句累。” 张涛的语气里满是感慨,“去年公司搬新址,他连续三天没合眼,盯着工人装设备;这次婚礼的桌椅、甜品,都是他跑了五家店对比出来的 —— 黄雷,谢谢你,这辈子有你这个兄弟,我值了。”
黄雷挠着头嘿嘿笑,耳尖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他想说点什么,却半天只憋出一句 “涛哥,你别这么说,我应该做的”。李柔雪坐在他旁边,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眼底的笑意像盛了星光 —— 李华雪看着这一幕,心里轻轻松了口气,至少柔雪能找到幸福,这样也很好。
“第三个感谢,要给华雪。” 张涛的目光突然转向角落,精准地落在李华雪身上,像带着穿透力,让她瞬间僵住。“大家今天看到的‘祝福墙’、奥运直播同步,都是华雪熬了三个通宵做的系统。” 他举着话筒,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整个庭院,“没有华雪,就没有涛讯科技的今天,去年研发新的通讯软件,遇到技术瓶颈,是她连续一周泡在实验室,硬生生攻克了难题。多少个技术难题,多少个日日夜夜?没有华雪的技术支撑,就没有涛讯的辉煌,更没有这场让大家留下回忆的婚礼 —— 华雪,谢谢你。”
李华雪猛地抬头,撞进张涛真诚的目光里,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慌忙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 U 盘外壳上的划痕 —— 那是上次去灾区送设备时,不小心摔的。大厅中央的 LEd “祝福墙” 还在滚动,宾客们上传的照片里,有张涛和李明雪的合影,有黄雷挤眉弄眼的自拍,还有海外亲友发来的视频截图;其中一条匿名留言是她刚才趁没人注意时,用临时编号 “5120” 上传的:“愿你们永远幸福,我会守住涛讯的技术初心。” 此刻这句话正随着其他祝福一起滚动,像她藏在心底的秘密,被烟火的光映得格外清晰。
她想起昨天晚上,调试完系统后,张涛递过一杯热牛奶,说 “华雪,辛苦你了,婚礼结束给你放个长假”。那时候她还笑着说 “不用,实验室还有新项目呢”,可转身就躲在楼梯间哭了 —— 她怕放假,怕离开公司,怕看不到他的身影。现在听到他当众感谢自己,她心里又酸又暖,酸的是这份感谢终究只是 “伙伴” 间的认可,暖的是自己的付出,他都看在眼里。
仪式进行到抛捧花环节时,李明雪转过身,背对着宾客,手里捧着的粉色玫瑰捧花格外鲜艳 —— 花束里还藏着一支白色的铃兰,是李华雪昨天偷偷放进去的,铃兰的花语是 “幸福归来”,她想把这份祝福送给大姐。“希望拿到捧花的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李明雪笑着喊了一声,将捧花高高抛起。
粉色的花束在空中划出一道柔软的弧线,宾客席上的年轻人瞬间围了上去,有人踮着脚伸手,有人往前挤。黄雷反应最快,他个子高,手臂长,挤开人群时不小心撞到了张建国的肩膀,还不忘回头喊 “叔,对不住”,接着伸手稳稳接住了捧花。他举着花束,拨开人群往李柔雪那边跑,皮鞋踩在草坪上发出 “沙沙” 的响,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捧花的花瓣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柔雪,” 他在李柔雪面前单膝半蹲下来,喘得胸口起伏,耳尖红得能滴出血,却还是攥紧捧花,声音里带着点急切的认真,“虽然咱们还没定日子,可这捧花我只想给你 —— 以后我的工资卡、我的时间、我的所有,都想给你,你愿意…… 等我把一切准备好吗?”
李柔雪看着他这副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的模样,“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接过捧花时,还故意晃了晃,让花瓣上的水珠蹭到他手背。“跑这么快干嘛?生怕捧花被别人抢了,没法跟我交差啊?” 她挑着眉调侃,指尖却轻轻捏了捏花束里的铃兰 —— 她认得这花,昨天华雪收拾花材时提过,是代表幸福的,“不过嘛,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愿意等。但你可得快点,我可不想等太久,不然后勤采购的事,我可就自己说了算咯。”
黄雷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是答应了,瞬间笑开了花,猛地站起来想抱她,又想起这是在婚礼上,硬生生憋住,只敢伸手挠了挠头:“放心!我下个月就去跟叔叔阿姨提亲,保证不让你等久!” 周围的宾客被两人的互动逗得哈哈大笑,掌声比刚才更热烈了;天边又炸开一朵蓝色的烟火,光落在李柔雪笑弯的眼睛上,像撒了把碎钻,亮得晃眼。李华雪站在角落看着,也跟着笑了 —— 这才是柔雪该有的样子,爽朗又鲜活,像永远向阳的花,这样的她,值得黄雷这样小心翼翼的珍视。
仪式结束后,宾客们聚在主楼大厅里看奥运直播。巨大的投影屏幕上,李宁手持火炬,沿着 “画卷” 缓缓奔跑,火焰在他身后留下长长的光带;当主火炬被点燃的瞬间,整个庄园都响起了欢呼声,有人举起酒杯庆祝,有人跟着电视里的节奏鼓掌。黄雷拉着李柔雪站在屏幕前,还在跟她小声规划提亲的细节,李柔雪听得认真,偶尔插一句 “要提前跟我妈说,她喜欢吃甜的,你得准备点糕点”;李明雪坐在张涛身边的沙发上,头靠在他肩上,手里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 戒圈内侧除了 “涛” 字,还刻着 “2003-2008”,是他们从相识到相守的五年,也是她余生最珍贵的时光。
张涛低头看她,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头发,声音很轻:“以后每年的今天,咱们都一起看奥运,好不好?” 李明雪点点头,往他怀里靠了靠,眼底的幸福像浸了蜜。
李华雪坐在大厅角落的电脑前,正在备份今天的照片和祝福数据。鼠标在屏幕上移动,每点开一张照片,心里就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 —— 有张涛帮李明雪整理头纱的瞬间,有黄雷给李柔雪递水的画面,还有宾客们笑着举杯的场景。她把这些照片按 “仪式”“抛捧花”“奥运直播” 分了类,又在每个文件夹里加了备注,怕以后大家想回忆时找不到。
指尖在键盘上敲得很慢,刚才强压下去的情绪又悄悄冒了上来。她打开电脑里的隐藏文件夹,里面存着她这些年写的电子日记 ——1999 年 10 月 “今天帮张涛修好了电脑,他说我厉害”;2000 年 5 月 “公司盈利,张涛请大家吃饭,他给我夹了块排骨”;2005 年 12 月 “张涛说要跟明雪姐求婚了,我该祝福他”…… 每一条都很短,却记满了她藏在心底的心意。她盯着屏幕上自己的日记,指尖在键盘上敲下新的一行:“2008 年 8 月 8 日,涛哥和明雪姐结婚了,奥运也开幕了。柔雪拿到了捧花,大家都很幸福。我会好好做芯片实验室的工作,守住涛讯,也守住这份祝福。” 打完字,她又仔细读了一遍,删掉了最后半句里的 “也守住这份祝福”,改成 “也守住自己的初心” —— 她的初心,从来都只是希望他好,希望身边的人都好。
这时,张涛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过来,轻轻放在她桌上:“还没备份完?别太累了,牛奶趁热喝。对了,芯片实验室的设备下周就能到,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验收?”
李华雪抬头,看着他眼里的信任,心里的酸涩渐渐被暖意取代。她拿起牛奶,小口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暖了整个身子。“好,” 她笑着点头,声音比平时轻快了点,“我明天就把验收清单列出来,保证没问题。”
张涛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又走回李明雪身边,伸手帮她拢了拢披肩 —— 夜里有点凉。李华雪看着他们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热牛奶,悄悄笑了。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键盘上,像一层薄纱;大厅里的 “祝福墙” 还在滚动,她的那条匿名留言,正和其他祝福一起,在屏幕上闪着温柔的光。
这样就够了,她想。做他最可靠的伙伴,守着他珍视的事业,看着他和他爱的人幸福,这就是她能给的,最好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