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大运,借我钱!!!”梁撞撞的喊声惊天动地。
康大运刚一到达老港,就被梁撞撞堵了个正着,劈头盖脸就得到这么一句话。
康大运这次来,是因为林叔让人给捎信儿说提纯了三百斤银子,让他来看看成色,却没想到梁撞撞竟然早已“守株待兔”等着他。
“你这不有银子了么,干嘛还借?”康大运问。
“我怎知能不能用?”梁撞撞说道:“或许一两船银子流入大昭,短时期不会有影响,可我又不是一锤子买卖;
若以后弄来更多银子,大昭受不受得住?
经济会不会崩解、民生会不会凋敝?
我可不想当千古罪人!
你有学问,你给分析分析……不用告诉我分析过程,给我结论就成!”
别的不说,货币贬值、通货膨胀、物价上涨,最终都是老百姓在承受苦难。
至于更多的,唉,学习不好,梁撞撞想不到更多。
“这……”这个问题把康大运也难住了:“梁姑娘,你赚钱,竟然还想到国计民生问题?”
梁撞撞拍着康大运肩膀,语重心长:“要想的呀,骚年!
国无远虑必有大乱,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你们读书考学,不是要成为一府一地一部门的决策者吗?这些怎能不想?
就算我可以不想,你也得想呀!
那什么,既然你也不明白,那这些银子暂且不能花,你借我钱吧!”
若他们知道南靖县令贿赂谢砚舟,起手就是三百两黄金,肯定就不会对这四千八百两银子有什么顾虑。
但康大运也知道,梁姑娘说得对,这不是一锤子买卖,而且,梁姑娘这次弄来银子的事情,成为康大运下次出行倭国的目的之一,并已经列入规划。
由此康大运也想到,任何一件事都会有被效仿的风险,他们可以这样做,保不齐别的商人也会这样做。
到那时,流入大昭的银子会更多,那……会不会对国计民生有影响呢?
至于走私银子这件事是否违法,这俩人谁都没想。
所以说,这两个家伙,对国家有责任感,但不多。
“梁姑娘!”林叔抓着个东西,一路小跑过来:“你要的,是不是这东西?哟,运哥儿来了啊。”
康大运摸摸脑门——最近怎么大家好像都看不见他、只能看见梁姑娘呢?
“行啊林叔,厉害厉害!”梁撞撞接过“军号”,爱不释手,当即举到嘴边:“嘟~嘟笃~嘟嘟嘟嘟~~~~”
嘹亮的冲锋号声响起,康大运和林叔立时觉得浑身热血沸腾:“梁姑娘,这是……?”
“冲锋号!好听不?想揍人不?”梁撞撞兴奋说道:“再来个叫早的给你们听!”
于是,“笃~~嘟~~嘟~~嘟~~”节奏舒缓的号声响起:“这是起床号!”
梁撞撞扯脖子大喊:“喂,还有没起床的嘛?没起的赶紧起啊!”
接着又吹起熄灯号,吹完又喊:“起来的接着睡吧!”
林叔:“……”
康大运:“……”
林叔右手心里还攥着个牛角型的小铜管,不知还要不要拿给林姑娘看。
“林叔,既然军号都做出来了,那我要的小喇叭,你也做出来了吧?”梁撞撞抹了抹唇问道。
军号吹嘴上的橄榄油,糊了她一嘴。
“是这个不?”林叔将小喇叭递了过来:“这玩意儿也能吹响,就是声音太尖,难听。”
康大运把小喇叭抢到手里,仔细翻看:“像牛角。”
梁撞撞接过小喇叭吹,简直是魔音穿耳,连正要落下的海鸥都差点崴了脚。
“你搞这些东西干什么?哪来的铜料?”康大运问。
梁撞撞:“你买回的生红铜啊,我做主让林叔先用了。”
康大运:“……你是真不客气啊,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
梁撞撞:“打招呼干啥,要打也是打鬼子!”
康大运:“打谁?”
“倭匪!我告诉你,有了这些宝贝,以后在海上遇到海匪,不用再浪费人手去打旗语,每人一个小喇叭,哪船遇险哪船就吹;
不同的调调传达不同的口令;
你就负责吹军号,是集合、是冲锋、还是散开,你就用军号传达;
平日里也可以用来训练大伙的集体作息,比如起床、出操、收工、睡觉……
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听见没,军号和小喇叭发出的声音,穿透力有多强!
不比你在船上又是点火把、又是打旗语来得利索、省人手、还安全?”
康大运越听是眼睛越亮,抢回小喇叭就使劲儿吹。
一时间,吹得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快走,林叔,让他一人发疯去,可吵死了!”梁撞撞拉着林叔就跑没了影。
狗子们一早上跑出去撒欢觅食回来,远远冲着康大运怒骂不已:“嗷!嗷嗷!嗷嗷嗷!!”
这段日子,狗子们天不亮就往外跑,每次回来都不空手,不,是不空口。
今天也是,大獒嘴里叼着个破布团就往冯叔住的棚屋跑去,那破布团里还微微动着。
其它狗子们嘴里叼的是不同的草。
八獒和二獒例外,二獒叼着几支小花,八獒叼只兔子,跑去找梁撞撞。
片刻后,梁撞撞头发里插着二獒给采来的粉色小花,拎着八獒送她的肥兔子去找连婶:“连婶子,这个给做了吃呗?”
从连婶那出来,又去了冯叔的棚屋。
“冯婶子,阿黄呢?”梁撞撞问。
冯婶子正帮冯叔扶着木头,好让冯叔锯开,听到后往身后一指:“屋后呢,大獒它们都在那儿。”
梁撞撞跑去一瞧,好家伙,真热闹!
大獒趴在地上,长舌头伸着,“哈哈”地散着热,眼睛却一直盯着小奶狗;
小奶狗追着什么虫子,想碰又不敢,不碰又好奇,进三步退两步的,时不时还被大獒带回来的破布绊倒,圆润地在地上打滚,煞是可爱;
其它獒犬在阿黄面前站了一排,全都低着头,把自己叼回来的草往阿黄面前拱,你拱一下、我拱一下,都想让自己的“礼物”离阿黄最近;
阿黄侧卧在地上,它已经能抬起头了,眼睛湿漉漉地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像是感动得热泪盈眶。
“你们几个,干啥呢?”梁撞撞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