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上卦摊前的铜铃在夜风当当做响。
阿美蹲在算命摊前,看着摊头那只漆黑的龟壳,龟壳边缘生着暗红锈迹,像是干涸的血又像是岁月的痕迹。
摊主是个戴灰布毡帽的老人,骨节嶙峋的手指正捏着三枚铜钱,指甲缝有着洗不净的墨渍。
姑娘要算什么?老人′嗓音沙哑。
阿美攥紧了口袋里皱巴巴的简历,面试被拒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回放。昨夜她梦到一只猫头鹰立在窗台,羽毛黑得发亮,眼神却透着说不出的悲悯。醒来后, 窗台前莫名多了枚铜钱,边缘还沾着泥土。
算...算前程。她声音发颤。
老人将三枚铜钱抛进龟壳,让女孩想着自己事情,就像摇色子一样摇卦,摇晃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盯着铜钱在桌上翻转,恍惚间,古钱铜光突然扭曲。她猛地闭眼睁眼,重复同样的步骤6次。再睁眼时,老人已将卦象画在泛黄的宣纸上。
火雷噬嗑。老人指着纸上交错的卦线,眼下有小人挡道,却也是磨砺心性的转机。
阿美正要追问,身后突然传来喧哗。三个醉汉踉跄着撞翻隔壁的糖葫芦摊,糖稀溅在老人的卦幡上。为首的壮汉瞥见阿美手中的卦纸,突然暴喝:晦气!大晚上算什么命,乌鸦嘴才信这些!
老人沉默着擦拭卦幡,阿美注意到他领口露出半截绣花——竟是只展翅的猫头鹰。壮汉还在骂骂咧咧,老人忽然开口:三位可知,商朝时猫头鹰曾是战神的图腾?
醉汉们愣住了。老人继续说:后来人们只记得它夜啼不祥,却忘了它能捕鼠护粮。就像这卦象,好坏本是人心所定。
阿美心里一动。她想起大学时学过的考古课,确实有记载商代以鸮为尊。壮汉们骂骂咧咧地离开,老人将卦纸递给她:趋吉避凶不是逃避,而是看清前路。
深夜回家的路上,阿美反复摩挲着昨晚捡到的那枚神秘的铜钱。转过街角时,她听见树枝上传来扑棱声,抬头望去,月光下一只猫头鹰正凝视着她。这次她没有害怕,反而想起老人的话,朝着黑影微微颔首。
次日,阿美带着修改后的简历走进另一家公司。面试官翻着材料,突然笑道:你的设计方案很有新意,不过昨天另一个设计师也用了类似的理念。
阿美心沉了沉,却听见对方话锋一转:但他的方案太追求稳妥,而你的更有突破。我们需要敢冒险的人。
阿美′缓缓地走出写字楼,阳光如金色的细沙般洒落在她身上,暖洋洋的,让人心情愉悦。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手指触碰到那枚铜钱,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将铜钱掏出来,仔细端详着。这枚铜钱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布满了锈迹,原本的纹路都被掩盖得模糊不清。然而,就在她凝视的瞬间,她惊讶地发现,那锈迹竟然如同被一阵清风吹过一般,渐渐褪去,露出了崭新的纹路,就好像他今后的路一样。
阿美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她轻轻摩挲着铜钱,感受着那上面的纹路。
就在这时,她突然明白了,所谓的天机,不过是命运抛出的一个谜面罢了。而这个谜底,其实一直都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中。这就是人定胜天。
她抬起头,望向街角的那棵老槐树。树下,那位摆摊的老人正缓缓收起他的摊位,龟壳里的铜钱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仿佛在为她揭示着某种答案。
远处,传来一阵孩童的童谣声:“喜鹊报喜人人夸,乌鸦衔月照天涯,莫道鸮声惊客梦,吉凶本是掌中卦……”
这童谣声在空气中回荡,阿美静静地聆听着,心中的疑惑渐渐消散。她微笑着,将铜钱放回口袋,然后迈步走向那片被阳光照耀的街道,去迎接属于她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