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孩子,你……”
梅婶担忧地看着他。
彼得一步凑了过来,像个特工接头似的压低了嗓子。
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飞快地说:“jojo,刚才那个家伙……我感觉很不对劲。”
“我回去换件衣服。”
乔伦没有搭理彼得,丢下这句话便径直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彼得看着乔伦的背影,急得抓耳挠腮。
这家伙!
每次都这样!
天塌下来都一副“与你无关”的死样子!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
马丁·李脸上依旧保持着完美的歉意。
当他看到乔伦头也不回地离开时,那份歉意迅速转化,沉淀为更深的愧疚与无奈。
他对着乔伦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
那声音足以让周围所有人都听见。
“唉,都怪我,没能照顾好他……”
“别这么说,马丁,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是啊,那些病人情况特殊,谁也想不到会这样。”
梅婶拍了拍马丁·李的胳膊:“你别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那孩子不会怪你的。”
彼得·帕克站在一片同情的海洋里,只感觉浑身不自在。
他看着马丁·李那张写满“善良”与“疲惫”的脸,蜘蛛感应没有发出任何警报。
可他就是感觉……
有股说不出的违和感!
周围的人们看着这一幕,对马丁的同情又加深了几分。
卫生间里。
乔伦并没有清理污渍。
他的心神早已不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那一道被悄然植入的波纹牢牢地牵引着他的感知。
线的另一头,一幕无声的戏剧正在上演。
那个被架走的“病人”正被两名身材壮硕的安保人员带到了收容所的后院。
那里有一排独立的旧房间。
专门用来安置那些情绪不稳定的特殊病患。
“砰。”
房门被关上。
锁舌咔哒一声落下。
房间里,那个男人依旧傻愣愣地坐在床沿。
双目空洞,一动不动,好似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两名安保人员透过门上的小观察窗看了一眼。
确认他没有异常后才交谈着转身离开。
“马丁先生真是太善良了,什么人都收。”
“是啊,这种疯子,要是我,早把他送精神病院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
就在万籁俱寂的时候。
那个“木偶”僵硬地扭过头。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哪里还有半分麻木与呆滞?
他走到窗边从口袋里摸出一片薄薄的金属片,熟练地插进窗户插销的缝隙里。
轻轻一拨一撬,陈旧的插销便无声地弹开了。
随后他翻身而出,矫健得似一只狸猫。
双脚落地,一个翻滚卸去了冲击力。
“病人”没有片刻停留。
身体紧贴着建筑的阴影飞快地朝着外面的街道奔去。
鱼已经自己跳出鱼塘了。
乔伦关掉水龙头,走出了卫生间。
大厅里。
梅婶和彼得还在忙着分发食物。
马丁·李正温和地安抚着一个受惊的小女孩。
一切都那么和谐而温暖。
乔伦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他穿过人群自然而然地从侧门溜了出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还在大厅招呼流浪汉的马丁·李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侧门的方向,嘴边勾起笑容。
街道上人来人往。
乔伦汇入人流拐进一个街角,彻底脱离F.E.A.S.t.收容所的视线范围。
他那速度不紧不慢的模样好似一个饭后散步的普通市民。
可他的感知牢牢锁定着那根不断延伸的波纹丝线。
“病人”的速度很快。
他在错综复杂的街巷间疯狂穿行。
专门挑选那些没有监控的死角和狭窄的小路。
体力好得惊人。
绝不是什么精神失常的流浪汉。
穿过繁华的商业区,路过喧闹的菜市场,又绕进一片破败的居民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足足一个小时。
对方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位于城市边缘的废弃工业区。
高大的烟囱沉默地矗立着。
那个男人在一座看起来最大的废弃厂房前停下脚步。
警惕地观察了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才闪身钻进了一扇破损的铁门。
乔伦停在百米开外的一处阴影里。
他的波纹已经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座厂房。
用一个“病人”的失控作为引子激起自己的好奇心。
再用这个“病人”作为诱饵将自己引到这个精心布置好的包围圈里。
环环相扣。
呀嘞呀嘞……
真是煞费苦心。
就是不清楚是那个马丁·李自己的意思还是他背后的人在操盘。
不过,都无所谓了。
乔伦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又摸索出打火机。
“咔哒。”
橘黄色的火苗在渐暗的天色中跳动了一下。
烟头被点燃,亮起一小点猩红。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气涌入肺里,又被缓缓吐出,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作一团白雾。
既来之,则安之。
就让他看看,这场鸿门宴,究竟准备了些什么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