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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吧 >  递光者 >   第94章 深深无力

陌生的月光传承者话音未落,周身月华便骤然暴涨,如同在幽暗的密室中升起了一轮微型的皎月。那光芒并不刺眼夺目,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纯净与威严,仿佛能洗涤世间一切污秽。月华在他手中凝聚,化作无数道凝练如实质、边缘流淌着细微符文的光矛,发出轻微的、如同琉璃震颤般的清鸣。下一刻,这净化之雨便撕裂空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意志,如同疾风骤雨般精准地覆盖了晓晓所在的每一个角落!

与此同时,周屿也强压下手臂传来的、那如同附骨之疽般的冰寒腐蚀感,以及心中翻江倒海般的悲愤与杀意。他知道,此刻任何情绪的失控都是致命的。他双掌猛地向前推出,左掌漆黑如墨,冥凰之印幽光闪烁,奔腾的暗冥洪流裹挟着湮灭万物、拖拽一切陷入永恒沉寂的意志汹涌而出;右掌则金光璀璨,源自洛尘传承的纯净光之力轰然爆发,带着净化与撕裂的双重特性。一暗一明,两道性质截然相反却都达到灭世级巅峰的力量,并未相互冲突,反而在周屿精妙的掌控下,诡异地交织成一道更加狂暴、更加混乱、充满内部撕裂感的毁灭性能量风暴,从另一侧咆哮着席卷而去,彻底封死了晓晓所有可能的闪避空间。

两人的联手一击,毫无保留,默契天成。月光传承者的净化光矛旨在瓦解核心,周屿的光暗风暴则负责覆盖性毁灭与能量干扰。这合击的威力,足以在瞬间将一座小型城市从地图上彻底抹去,将其中的一切物质与能量都归于最基本的粒子!

然而,面对这足以令任何灭世级存在色变的致命合击,站在破洞中央、依旧提着林薇头颅的晓晓,只是微微歪了歪头,脸上那空洞天真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带着一丝好奇,仿佛在观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略显有趣的烟火表演。

她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格挡或闪避的姿态,只是轻轻抬起了那只空着、沾着些许污迹的小手,对着那汹涌而来、足以撕裂空间的能量洪流,如同驱赶眼前烦人的蚊虫般,随意地、轻飘飘地挥了挥。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对冲的轰鸣。

诡异到令人窒息的事情发生了。

那蕴含着月光传承者净化法则之力的光矛,在进入晓晓身周三尺范围的瞬间,仿佛撞上了一层绝对无形的、超越理解的壁垒。它们没有爆炸,没有折射,而是如同炽热的铁块投入极寒的冰水,发出了细微的“嗤嗤”声,然后光芒迅速黯淡、结构瓦解,最终化作最纯净的光粒子,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而周屿那狂暴混乱的光暗风暴,遭遇则更为奇特。它仿佛闯入了一片粘稠到极致的、无形的泥沼,前进的速度骤然减缓了十倍、百倍!毁灭性的能量在其中艰难地蠕动、挣扎,内部的光暗冲突被一股外来的、更高级的力量强行干涉、拆解。黑暗的部分被无形之力抚平、驯服,光明的部分则被引导、偏转。最终,这足以毁天灭地的风暴,就像一头被抽走了骨头的凶兽,在晓晓面前温顺地分崩离析,化作无数道杂乱无章的能量流,向四周逸散,将本就狼藉的密室墙壁冲击得千疮百孔,却唯独未能触及她的一片衣角!

两人倾尽全力的、毫无保留的合击,竟被她如此轻描淡写、近乎儿戏般地……彻底化解了!连让她后退半步都未能做到!

月光传承者那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首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与骇然。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那蕴含着月光法则的净化之力,在接触对方力场的瞬间,仿佛遇到了某种天敌或者说更本源的“否定”,直接被从规则层面抹除了!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力量认知的范畴!

周屿的心更是沉入了无底深渊,冰冷刺骨。他不仅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不可抗拒,更清晰地感知到,晓晓对力量的运用和理解,完全是一种维度上的碾压,而不是能量层级的高低!

“嘻嘻,没打中哦!”晓晓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在这死寂而压抑的密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她提着林薇头颅的小手随意地晃了晃,那头颅随之摆动,无神的眼睛仿佛在嘲笑着两人的无能。“爸爸和这个白衣服的叔叔,配合得还不错嘛,比刚才一个人好玩一点了,可惜……速度太慢啦,力量也软绵绵的,像没吃饱饭一样。”

她话音刚落,周屿和月光传承者同时脸色剧变!

一股无形无质、却冰冷彻骨到极点的力量,毫无征兆地降临,瞬间扼住了他们的咽喉,攥紧了他们的心脏!这并非物理上的束缚,而是一种更恐怖的、直接作用于他们存在本质的禁锢!仿佛有无数只看不见的、由绝对零度构成的法则锁链,从虚空中探出,将他们从肉体到灵魂,从能量到意识,都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月光传承者周身原本璀璨的月华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明灭不定,他清秀的脸上瞬间涨红,青筋在额头和脖颈处暴起,体内磅礴的月光之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冲击,试图挣脱这超越理解的束缚。他周围的空间甚至因为力量的极致压缩而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细微的碎裂声,但那股无形的禁锢依旧纹丝不动,仿佛亘古以来就存在于那里。

周屿更是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混合着痛苦与暴怒的低吼。他体内的光暗之力以前所未有的激烈程度冲突、对撞、湮灭,试图以最极端、最狂暴的方式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强行冲破禁锢!暗金与漆黑的光芒在他体表疯狂闪烁、交织,皮肤因为无法承受内部巨大的能量撕扯而寸寸龟裂,迸射出一道道细密的血线,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然而,这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那禁锢之力如同深海的水压,无视任何形式的反抗,只是冰冷而稳定地施加着绝对的压力,要将他们的意志和力量一起碾碎!

但,依旧徒劳无功。

那无形的束缚坚不可摧,蕴含着某种他们无法理解、无法触及的规则层面的力量,将他们死死地定在原地,连转动一下眼球、弯曲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灭世级的力量,在这股仿佛源自世界本源的伟力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可笑,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晓晓似乎很满意他们此刻的挣扎姿态,她蹦蹦跳跳地,如同在自家后院散步一般,轻松地穿越了依旧在逸散的能量乱流,走到了无法动弹的周屿面前。她仰起那张看似纯真无邪的小脸,近距离地凝视着周屿那双因为极致愤怒、悲痛和无力而布满血丝的眼睛。

此刻,周屿能清晰地看到,女儿那双原本应该清澈见底、倒映着星辰大海的大眼睛里,此刻却只有一片深邃的、旋转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希望的黑暗。那黑暗并非空洞,而是充满了无数难以名状的、蠕动的意象,仿佛蕴藏着整个宇宙的冰冷与孤寂。

“爸爸,你看,”她再次举起林薇那失去生机的头颅,几乎要碰到周屿的鼻尖,语气带着一丝撒娇般的抱怨,却又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妈妈都不陪我玩了,一动不动的,好无聊啊。还是爸爸好,之前会带我去wifi宝宝屋,会陪我吃麦德士,还会让我骑在脖子上看烟花……”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带着倒刺的匕首,狠狠地剜进周屿的心脏,然后残忍地转动。林薇死亡时的惨状,家庭破碎的绝望,与女儿往日欢声笑语的记忆碎片交织在一起,形成最残酷的刑罚,折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极致的痛苦与滔天的无力感如同海啸,几乎要将他所剩无几的理智彻底吞噬。他想嘶吼,想毁灭,却连发出一丝声音都做不到,只能在喉咙深处发出野兽般绝望的“嗬嗬”声。

不藏了!周屿暗想,准备催动法则级力量破局,但是忽得,身上的禁锢消失了。晓晓似乎失去了继续这场“游戏”的兴趣,脸上的那丝模仿出来的表情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乎年龄的、近乎神只俯瞰蝼蚁般的漠然与平静。

“算了,玩够了。”她随手将林薇的头颅像丢弃一件玩坏了的旧玩具一样,随意地扔在地上。头颅撞击地面,发出沉闷而令人心碎的声响,滚动了几下,停在了角落里,无神的双眼依旧圆睁,仿佛在诉说着最后的惊恐与不甘。

周屿目眦欲裂,灵魂都在颤抖,滔天的杀意和悔恨化作一击流行向晓晓飞去,但晓晓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透明,仿佛是由烟雾构成的幻影,开始逐渐融入周围因为能量肆虐而依旧扭曲、不稳定的光影之中。在彻底消失前,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状若疯魔、浑身浴血的周屿,那眼神深邃得仿佛包含了无数星辰的生灭,以及一种亘古不变的冰冷与等待。

“太弱了,你们。”

她的声音变得空灵而遥远,不再带有丝毫孩童的稚嫩,只剩下一种非人的、绝对的平静。

“下次见吧。”

“……我,等你们的光暗融合成功。”

话音袅袅,如同鬼魅的低语,在死寂的密室里缓缓消散。连同她那变得完全透明、最终如同水渍蒸发般消失的身影一起,没有留下任何能量波动,没有引起任何空间涟漪,仿佛她从未真实地存在过,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集体癔症产生的恐怖幻觉。

“噗——”

周屿猛地一个踉跄,压制已久的力量和气血逆冲,让他直接半跪在地,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但他仿佛毫无所觉,只是用那双赤红如血、几乎要瞪出眼眶的眼睛,死死地、绝望地瞪着晓晓消失的地方,以及角落里林薇那孤零零的、死不瞑目的头颅。巨大的悲痛、刻骨的屈辱、焚天的愤怒,以及那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如同炽热的岩浆在他胸中翻涌、咆哮,几乎要将他的灵魂都燃烧殆尽。

月光传承者也脱力般向后踉跄了半步,靠在冰冷的、布满裂痕的墙壁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他看了一眼状若疯魔、气息极度不稳定的周屿,又扫视了一圈如同被远古巨兽肆虐过、残留着令人心悸的恐怖法则波动的狼藉现场,清冷的眸子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隐藏极深的骇然。

晓晓最后留下的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又像是高高在上的预言,冰冷地回荡在死寂的、弥漫着血腥与绝望气息的密室中。

等你们的光暗融合成功。

她,或者说她背后那无法想象的存在,似乎根本不在意他们的反抗,不在意他们的生死,甚至……像是在进行一场无聊的观察实验,而他们的挣扎,只是实验记录上无关紧要的注脚。这场恐怖到令人灵魂战栗的袭击,剥开残忍的外衣,其核心更像是一次……催促?一次对“实验品”进度的检验?一次对于“成果”的……期待?

周屿死死地攥紧拳头,指甲早已深深陷入掌心的血肉之中,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滴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暗红。

力量……他需要更强的力量!超越灭世,触及法则!凌驾于这该死的规则之上!无论付出何种代价!哪怕……坠入无间地狱,化身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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