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阿姨,不好意思,你这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法帮你。”
说完,她就要转身离开。
杨月娥赶紧上前一步拦住她:“姑娘,求求你,你帮我出出主意,我现在该怎么办?”
女人沉吟片刻:“要不我帮你打110报警吧,警察肯定有办法。”
杨月娥如临大敌,两只眼睛露出惊恐的神色,她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不能报警,我女儿上班很忙的,我不能给她添麻烦。”
女人又想了想:“那这样吧,你去找物业,报上你女儿的名字,那里应该有你女儿家的房号,让物业的工作人员把你送回去。”
杨月娥的眼里亮起一道光,仿佛于重重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希望,她赶紧扯出一脸笑,讨好地对女人说道:“姑娘,物业在哪里,麻烦你带我过去,行不行?”
女人很是为难:“阿姨,不是我不愿意带你去,是我真的还有急事……”
说完,她的手朝着某个方向指了指:“你就往这边走,到前边再问问别人,很容易找到的。”
没等杨月娥回话,女人就匆匆离开了。
杨月娥顺着女人指引的方向,一路上走走问问,终于找到了物业。
看到门头上那几个大字时,杨月娥激动得差点掉下眼泪,好在她还认识几个字,不至于真抓瞎。
当杨月娥说了她所面临的困境后,工作人员立马从系统里调出了梁秋家的具体地址。
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女人,她问杨月娥:“你女儿家是不是在A栋3单元502?”
“对,对,就是。”这时候,杨月娥的心才真正放了下来,她像走失多年的儿童终于找了父母一样,有一种喜极而泣的归属感。
她赶紧向那工作人员求助:“姑娘,我迷路了,麻烦你把送回家好吗,我知道家里的密码……”
工作人员笑着拒绝了:“阿姨,那可不行,没有业主的同意,我不能私自带人去她家。”
“可是,我是她妈呀,又不是外人。”
工作人员还是一脸笑容:“不行,第一,你说你是她妈,谁来证明?我们又不知道。第二,就算你能证明你是她妈,我们也不能随便带人过去,必须要业主同意才行。”
没有办法,杨月娥只得答应,让工作人员给梁秋打电话。
当时梁秋正在忙,听完物业人员的讲述,她心里又气又急,连忙跟领导请了假,火速赶了回来。
把杨月娥接回家,梁秋生气地问道:“妈,你不好好在家待着出去干什么?我不是说了吗,你要想出去的话我带你出去,你这样一个人跑出去,又迷了路,万一出事了或者遇到坏人了可怎么办?”
杨月娥不敢说她想去小区垃圾桶里寻宝,更不敢说她迷了路走进了地下停车场,经过千辛万苦才回到了地面上。
她看了梁秋,怯怯地说,她只是想去外面散个步,透透气。
梁秋拿过那个叠成方形的大编织袋,怼到杨月娥的面前,不客气地说:“你去外面散步,拿这个干什么,你当我傻啊,家里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你要去捡垃圾?”
被梁秋当面戳破心事,杨月娥低下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看到她这个样子,梁秋又有些不忍心,她叹口气说道:“妈,我知道,以前咱家穷,你还得贴补舅舅一家,恨不得一分钱掰成八瓣花。可是现在咱条件好了,没必要没苦硬吃,你说我和张宏宇每天这么辛辛苦苦地工作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过得好一点吗?要是挣了钱还跟以前一样过穷日子,那奋斗的意义又在哪里?”
杨月娥一狠心,就把实话说出了口:“我不是去捡塑料瓶子,我是看见别人捡了好东西,大城市的人有钱,那么好的东西都不要了,扔了多可惜……”
梁秋哭笑不得,决定换一种思路给杨月娥讲道理:“妈,我问你,如果你不去捡那些别人不要的东西,会不会影响咱的生活质量?”
杨月娥低声说道:“那倒不会,东西再好也是人家不要的,也换不了几个钱。”
“如果你想要,我能不能给你买得起?”
“当然能!”
“那不得了,咱们既然不是那么需要,为啥不把它留给更需要的人?你别看这是省城,依然有许多吃不上饭的穷人。还有,你以为在这个小区里住的都是有钱人吗?根本不是!他们住着上百万的房子,却省吃俭用还着高额的房贷,每天早出晚归去挣钱,他们的父母没有退休金,住在这里帮他们带孩子,连棵青菜都舍不得吃……”
杨月娥惊得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吧,这可是大城市,还有人穷成这样?”
“当然有,而且还不少,到哪都是有穷有富的,所以,在路上我看见塑料瓶了纸箱片了什么的,我从来不捡。而且我自己喝水的瓶子和快递盒子我也从来不攒,我都是直接扔进垃圾箱,把它们留给更需要的人,这也算是为自己积福。”
杨月娥撇撇嘴:“我顶多做到自己不捡,我可做不到把自己的东西扔了让别人捡。”
梁秋松了一口气:“好吧,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不能下楼去捡垃圾,不对,去干别的也不行,就在家里待着,到周末我多领你出去几趟,等你熟悉地形了再出去也不迟。”
梁秋临出门前,杨月娥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犹豫了一下说道:“秋儿,以后快递盒子不许扔啊,放在阳台上攒起来。”
梁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一个人刻在骨子里的东西,真的很难改变。
晚上,张宏宇下班回来,梁秋把白天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最后,她愁眉苦脸地说:“说实话,我后悔让我妈来了,住在这里她不习惯我也不习惯,我现在就想把她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