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薇出去后,刘素云也赶紧跟了出去。
看见梁春进门,她扯出一脸讨好的笑:“春儿,你回来了,哎哟,当个领导可真不容易,还没开学呢就这么忙。”
梁春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刘素云,突然改称呼也有点不习惯,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妈,你来了。”
听到已经离婚的儿媳妇喊自己妈,刘素云既激动又高兴,她满脸含笑地答应着:“哎,快洗手吃饭吧,马上就好,老二在厨房给你做饭呢。”
听说冯建林来了,梁春一下子变了脸色,但当着全家人的面,她也不好说什么,转身去了卫生间。
梁春洗完手出来,冯建林已经把饭菜端上了桌,他讨好地对梁春说道:“快吃饭吧,今天时间有点紧,没有去买菜,就随便做了点,凑合着吃吧。”
刘素云看出了梁春脸上的不悦,她赶紧说道:“老二本来要去超市买菜的,是我不让,我说先把冰箱里的菜吃完再买新的,要不放坏了太可惜。”
梁春慢慢地吃着饭,旁敲侧击地对刘素云说:“妈,我把我以前工作的幼儿园盘了下来,以后肯定会很忙,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了,你只管把小雪和薇薇照顾好,其他的事不要操心。”
刘素云和冯建林同事被惊到了,他俩完全没有领悟到梁春的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而是把侧重点放在了“盘下幼儿园”这件事上。
冯建林问道:“盘下幼儿园是什么意思,你把幼儿园买下来了?”
刘素云也问:“那是不是要好大一笔钱?你有那么多钱吗?”
梁春突然就不想说实话了,这母子俩不是一心想着要复婚吗?现在正是考验他们的机会,钱是最好的试金石。
沉默几秒钟后,梁春慢吞吞地说:“我没有钱,离婚的时候家里的钱都给了冯建林,我现在连两千块都拿不出来。可是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不想错过,所以我还是答应了接手这个幼儿园。合同我已经签了,钱我正在筹备,一共20万,全部都得靠借,到现在为止,我才借了七八万,还有十几万的缺口。”
室内突然变得异常的安静,除了孩子们吃饭的声音,谁都没有再说话。
刘素云和冯建林交换了一下眼神,对彼此想说的话都心知肚明。
梁春在心里苦笑,这就是真实的人性,深情的告白最容易,上下嘴唇一碰就说出了口,要拿出真金白银,那可真是要伤筋动骨的。
冯薇也洞察出了气氛的异常,她故意说道:“我妈找我小姨和舅舅,还有她的同事和朋友都借了,现在还差这么多。我昨天还说了,让她问我爸爸和姑姑借,我说只要她开口,我爸爸和我姑姑肯定会借的,可是她要面子,死活不肯开口。”
刘素云清了清嗓子说道:“有困难就开口呗,都是自己人,有能力帮肯定是要帮的,真没能力了那就得另说。”
冯建林也说道:“你要是缺钱的话其实我也可以帮忙的……”
他下一句想说的是,只要你愿意跟我复婚,我可以把手里的钱全部都拿出来。
可是,他想了想,还是没敢说出口,功利性和目的性这么明显的话,说出口会让他和梁春的关系更加恶化。
冯薇看出了刘素云和冯建林脸上的细微表情变化,她又说道:“爸爸,算了吧,我妈说了,她已经跟你离了婚,所以就不会开口向你和我姑借钱,钱的事她自己会想办法。”
吃完午饭后,冯建林主动收拾了厨房,干完活后,他讪讪地打了声招呼就要离开。
梁春站起身说道:“等等,我下楼送送你。”
冯建林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如果没有刚才的借钱风波,他一定是激动的和雀跃的,可是现在,他的心里只剩下了不安。
如果梁春开口向他借钱,他借还是不借?
不借吧,他跟梁春的关系就完蛋了,根本没有复婚的可能。
借吧,万一梁春不还钱或者还不起,真能复婚了还好说,要是她再不愿意复婚,那最后他不就是鸡飞蛋打人财两空了吗?他俩这关系,中间还隔着两个孩子,他又没法跟她撕破脸去要钱……
唉,真是两难啊。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下了楼,冯建林紧张得手心都攥出了汗。
到了小区门口,梁春说道:“冯建林,我就明着跟你说吧,我让你妈住进来带孩子,是觉得让她带孩子比用保姆放心,而她带着大壮住进来对他们也有利,所以我们是各取所需,也可以说是价值交换。可是,你要认清一个事实,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跟你无关,并不是因为你妈来了你就可以不把自己当外人随便出入这个家。邻居们都知道咱俩离婚了,你这样出出进进的影响也不好,所以以后你还是不要来了,你想见冯薇的话可以直接跟她联系,想见小雪的话你可以去幼儿园,我安排你跟她见面。”
冯建林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还害怕梁春开口向他借钱,没想到人家是在给他下逐客令。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他有些沮丧,不过,下一秒,他就释然了。
梁春之所以这么冷漠这么绝情,都是因为刚才在饭桌上他的态度不够明朗,她是生他的气才故意这么说的。
对,一定是这样。
这样一想,冯建林就下定了决心,有些话还是明着说比较好,说一半藏一半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他是想达成复婚的愿望,但并不代表他就愿意当韭菜让人随意收割,所以,该说的说必须当面说清楚。
说清楚了对双方都好,能复婚了最好,复不了他也不至于人财两空。
想清楚了这些,冯建林下狠心说道:“梁春,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气,我刚才说的话确实不够大气。我知道你现在缺钱,可是我也不富裕,你知道,离婚的时候房子给了你,我就落了几万块钱,现在厂里效益又不好,提成拿的也少了,我还住在租来的房子里……”
梁春睁大了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冯建林。
冯建林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说道:“这么说吧,只要你同意复婚,我手里的钱都可以给你,咱们齐心协力把两个孩子养大,我以后永远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