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沈砚凌……”叶拾壹的指尖无意识刮擦着门板，“那个……需要我……帮你处理伤口吗？”她的声音像羽毛落在绷紧的弦上。
“不用了。”男人盯着门缝下那道晃动的阴影，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我没事。”
沉默在空气中凝结。直到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渐渐远去，就在沈砚凌以为叶拾壹彻底离开时，却听见叶拾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就在楼下……随时可以叫我。”
沈砚凌的呼吸在黑暗中渐渐平缓，止痛药的效力终于开始显现。
楼下传来厨房的响动，叶湛元气十足的声音穿透门板：“老妈你让开，不要在厨房捣乱啦！”紧接着是叶湛无奈的埋怨和碗碟碰撞声。这些声音如同春日的溪流，悄无声息地浸润着他筑起的心墙。
止痛药的效力开始发挥作用，沈砚凌靠在床边的身体渐渐放松。他半阖着眼，听着楼下隐约的响动——叶湛哼着跑调的儿歌，锅铲碰撞的清脆声响，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这些细碎的生活声响编织成一张温柔的网，让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朦胧间，他似乎回到了9年前的那个夜晚。
“沈叔叔！”
欢快的敲门声突然将他拽回现实。沈砚凌猛地睁开眼，右肩的伤口因突然的动作传来刺痛。窗外已是暮色四合，他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我给你熬了粥，你现在要吃吗？”叶湛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伴随着轻轻的脚步声，最后停在门前。“这粥我可是熬了整整三小时呢！”
沈砚凌条件反射般绷紧身体，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麻烦放在门口就好，谢谢小湛。”他压低嗓音掩饰疼痛，却漏出一丝气音。
门外传来托盘轻放的声音，叶湛突然压低声音：“这粥里我还加了山药和枸杞……老妈说对伤口好……”话尾扬起的小调泄露了他的得意。
沈砚凌眼前浮现出孩子踮脚摆盘的样子，那双遗传自母亲的杏眼一定亮晶晶的。这个想象让他肋间泛起陌生的暖意，连带着右肩的伤痛都变得模糊。
“儿子！”叶拾壹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是说好不打扰沈叔叔休息的嘛！”
“可是……”没等叶湛说完，就被叶拾壹拽走了。
沈砚凌靠在床边听着叶拾壹轻声教训孩子，碗盘相碰的清脆声响，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微微上翘。
确认走廊无人后，他缓缓拉开门缝。雕花托盘上，青瓷碗里的粥还冒着热气，旁边配着嫩黄的腌萝卜和切成兔子的苹果。药箱上那包水果糖压着便签，上面写着：“沈叔叔，药太苦的话，就吃颗糖。”歪歪扭扭的字迹旁画了个龇牙咧嘴的笑脸。
保温桶旋开的瞬间，枸杞的甜香混着鸡汤的鲜美扑面而来。沈砚凌发现粥里还藏着撕成细丝的鸡胸肉，正是他上次随口提过的做法。
暮色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渐变的蓝，他坐在光影交界处，一勺勺吃着这碗过分用心的粥。甜味从舌尖蔓延到胸腔，某种陌生的情绪在心底破土而出。
早晨八点十五分，叶拾壹被客厅传来的电子音效惊醒。她揉着眼睛走下楼梯，眼前的场景让她愣在原地——
沈砚凌靠坐在落地窗边的懒人沙发上，右臂仍吊在胸前，左手却灵活地操控着悬浮在空中的全息投影。八岁的叶湛盘腿坐在他身前，戴着儿童AR眼镜，小手在空中划动，时不时发出兴奋的惊叹。
“再调整一下参数。”沈砚凌的声音低沉温和，指尖轻点，全息星图随之旋转，“这里的引力场强度应该再降低15%。”
“这样？”叶湛小手一挥，投影中的星云结构立刻重组，几颗虚拟行星的轨道微微偏移。
“完美。”沈砚凌唇角微扬，目光里带着罕见的柔和。
叶拾壹这才注意到，客厅的地毯上散落着各种电子元件——微型伺服马达、半成品的机械臂、还有几块闪烁着代码的透明显示屏。茶几上摆着一台拆开的量子计算玩具，外壳上贴着叶湛歪歪扭扭的标签：「星际导航系统·测试版」。
“妈妈！”叶湛察觉到她的存在，立刻摘下AR眼镜，兴奋地跳起来，“我和沈叔叔在做曲率引擎模拟！”
沈砚凌闻言轻咳一声，然后不着痕迹地关闭了投影中的某个加密数据流。
“你们……几点起床的？”她走近，盘腿坐在了沈砚凌旁边的地上。
“四点！”叶湛骄傲地举起四根手指，“沈叔叔说凌晨的脑波频率最适合做高维计算！”
沈砚凌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他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教过叶湛这句话。叶拾壹挑眉，还想说什么，叶湛已经蹦跳着跑向厨房：“妈妈要喝咖啡吗？我帮你煮啊！”可能是一早晨和沈砚凌玩的很愉快，所以小叶湛这会的声音里都带着雀跃。
客厅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全息投影的微光映在沈砚凌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低头整理散落的元件，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新鲜的烙痕——像是被某种高精度焊接器烫伤的。
“你教他用激光焊枪了？”叶拾壹弯腰捡起一块发热的电路板。
“嗯，全程监控，功率调到最低档。”沈砚凌低着头继续整理元件，耳尖微红，“抱歉，他非要自己动手组装……”
叶拾壹忍不住笑了，指尖轻轻敲了敲那块电路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儿童益智玩具’？话说你不是神经科专家吗？没想到对量子物理方面也很有研究啊？”
沈砚凌抬眸，晨光落进他眼底，映出一丝罕见的局促，“现在全能型人才比较吃香。”
叶拾壹还想再说什么，叶湛已经抱着两瓶荧光蓝色的饮料冲了回来：“特制脑力补充剂！加了蓝莓提取物和Ω-3！”
沈砚凌接过饮料，指腹在瓶身上摩挲了一下，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这分明是特制的功能饮料，市面上根本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