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七,军区大比武的通知正式下达。
特战团食堂后厨,陆霆骁把那份盖着军区红头印章的文件放在谭晓晓面前时,她正在试验新蒸的杂粮馒头——掺了黄豆面和荞麦面,比纯玉米面更软,营养也更均衡。
“下周六开始,为期三天。”陆霆骁指着文件上的日程,“射击、格斗、负重越野、战术协同,四项综合评分。全军区十二个团参加,我们团……去年第四。”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谭晓晓听出了那丝不甘。特战团是军区的尖刀,第四名,不应该是他们的位置。
“伙食保障有什么特别要求?”她合上文件。
“有。”陆霆骁看着她,“军区要求各团自备炊事班随行保障。比武期间,伙食要保证高热量、易消化、提神醒脑,还不能让战士有饱腹感影响发挥。”
谭晓晓皱眉。这要求不低——高热量和易消化本就矛盾,提神醒脑还不能影响发挥,简直是在走钢丝。
“往年的伙食是什么标准?”她问。
“馒头、咸菜、白菜汤,管饱。”陆霆骁顿了顿,“去年比武,我们团有三个战士在负重越野时抽筋,卫生员说是电解质失衡。还有两个在射击考核时手抖,可能和早餐吃得太油腻有关。”
谭晓晓明白了。这不是简单的做饭问题,是营养学问题。在七十年代的兵团,绝大多数炊事员只知道“把饭做熟管饱”,根本不懂什么叫“科学配餐”。
“我需要三天时间准备。”她说,“还有,我要看去年比武的详细日程——每天几点开始,项目间隔多长时间,战士们的体能消耗曲线。”
陆霆骁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谭晓晓会想得这么深。
“我明天给你。”他说,“需要什么食材、工具,你列清单,我去协调。”
**能量餐的设计**
当天下午,谭晓晓把自己关在食堂的小仓库里。
她面前摊着几张纸——一张是陆霆骁给的去年比武日程表,一张是她自己画的营养配比表,还有一张,是她偷偷从空间里“取”出来的、前世记忆中的运动营养学笔记。
虽然时代不同,条件有限,但基本原理是相通的。
第一天上午:射击考核,需要极度专注和稳定。早餐不能油腻,要清淡但持久供能。她想到了小米粥配鸡蛋羹——小米养胃,鸡蛋提供优质蛋白。再加一点她自制的酸黄瓜,清爽开胃。
下午是格斗。高强度爆发力项目,需要快速供能。午饭要有碳水化合物和适量蛋白质。她设计了土豆烧肉配二米饭——土豆提供慢碳,肉补充蛋白质。但肉不能太肥,要选瘦肉,炖得软烂易消化。
第二天负重越野最要命。二十公斤负重,三十公里山地。早餐必须高能量。她决定做杂粮馒头夹煎蛋——杂粮慢释放能量,煎蛋补充蛋白质和脂肪。还要准备便携的能量包:炒面加红糖,用小油纸包分装,让战士们在途中补充。
午饭要在野外吃,条件有限。她想到了饭团——米饭里掺点芝麻和盐,捏成团,外面裹上白菜叶保温。配咸鸭蛋,补充盐分。
第三天战术协同,既耗体力也费脑力。全天伙食要均衡。早餐面条,午餐炖菜,晚餐……她笔尖顿了顿,在纸上写下:药膳汤。
这个想法很大胆。兵团食堂从没做过药膳,更别说在比武期间。但她记得空间药田里那些药材——黄芪补气,枸杞明目,当归活血。少量添加,应该能起到辅助作用。
**孙德贵的质疑**
方案拿给孙德贵看时,老厨师的眉头皱成了疙瘩。
“药膳?”他把那页纸推开,“胡闹!比武是什么场合?战士们吃了你的药汤,万一拉肚子、犯迷糊,责任谁负?”
“孙师傅,药膳不是药,是食补。”谭晓晓耐心解释,“用量很少,只是辅助。您看,黄芪补气,对负重越野有帮助;枸杞明目,射击考核需要好眼力……”
“我不懂那些!”孙德贵打断她,“我就知道,食堂干了三十年,从来没在比武期间搞这些花样!馒头咸菜白菜汤,老传统,没出过岔子!”
“可老传统也没让咱们团拿过第一。”谭晓晓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厨房里瞬间安静了。几个正在切菜的炊事员都停下了手里的活。
孙德贵盯着谭晓晓,脸涨得通红。这话戳到了痛处——他是食堂负责人,团里比武成绩不好,他脸上也无光。
“你……”他指着谭晓晓,手指发抖,“你才来几天?就敢说老传统不好?”
“我不是说传统不好。”谭晓晓放缓语气,“孙师傅,您是前辈,经验丰富。但这次比武,陆团长下了死命令——要冲前三。咱们后勤保障,是不是也该跟上?”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分装好的药材样品:“您闻闻,这都是正经药材,我从县药材公司买的,有票据。用量我也咨询过卫生所的李大夫,他说这个剂量很安全。”
孙德贵凑近闻了闻。黄芪的甘香,枸杞的甜味,当归的药香……确实是好药材。
他沉默了。
“孙师傅,咱们试试。”谭晓晓看着他,“如果有效,战士们成绩好了,食堂也有功劳。如果不行,责任我担。”
这话说得诚恳。孙德贵盯着那些药材看了很久,最后挥挥手:“……你先做一顿试试。别放多,一点点。”
**试餐**
试餐安排在比武前三天。
谭晓晓按照计划做了全套能量餐:早餐小米粥鸡蛋羹,午饭土豆烧肉二米饭,晚餐是加了微量黄芪枸杞的鸡汤。
试吃的是特战团一营的尖刀班——十二个精悍的战士,也是这次比武的主力。陆霆骁亲自带队。
饭菜摆上桌时,战士们眼睛都亮了。
“谭师傅,今天改善伙食啊?”班长张大勇咧嘴笑。
“算是。”谭晓晓给他们分餐,“大家尝尝,吃完说说感觉。”
战士们吃得很快。小米粥熬出了米油,鸡蛋羹嫩滑,土豆烧肉软烂入味,鸡汤鲜香中带着淡淡的药味,但不难喝。
吃完后,谭晓晓没让他们马上走,而是问了几个问题:
“现在感觉胃里沉不沉?”
“不沉,挺舒服的。”
“有没有犯困?”
“没有,精神头足。”
“嘴巴干不干?”
“不干,刚喝了汤。”
陆霆骁在一旁听着,眼里有了笑意。
第二天,尖刀班照常训练。下午训练结束,张大勇主动跑到食堂:“谭师傅,今天我们班越野训练,比平时快了三分半!而且没人抽筋!”
这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食堂。
孙德贵听见时,正在揉面。他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没说话,但接下来的半天,他破天荒地问了谭晓晓一句:“那个药膳汤……黄芪放多少克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