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八,清晨六点,紧急集合哨划破了兵团驻地的宁静。
谭晓晓正在食堂后厨熬小米粥,听见哨声时手一顿——这不是普通的起床号,是特战团特有的紧急集合信号,尖锐、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十分钟后,陆霆骁大步走进食堂。他一身野战训练服,肩头还带着晨霜,目光直接找到正在灶台边的谭晓晓:“野战训练,三天两夜,在三十里外的野狼沟。需要食堂随行保障。”
厨房里瞬间安静了。几个老炊事员互相看看,没人说话。野战训练的后勤保障向来是最苦最累的活——要在冰天雪地里搭临时灶台,要扛着食材跟着部队行军,要做出来的饭菜还得在零下十几度里保持温度。
“我去。”谭晓晓放下勺子。
孙德贵眉头一皱:“谭师傅,你没参加过野战保障。野狼沟那边连个遮风的地方都没有,全是雪地……”
“总要有人去。”谭晓晓转身看向陆霆骁,“需要几个人?带什么装备?”
陆霆骁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赞许:“三个人,一台改装过的马车做餐车。食材按三百人三天的量准备。今天中午出发,明天开始保障。”
“好。”谭晓晓点头,“给我名单和装备清单。”
**紧急准备**
接下来的四个小时,食堂像炸开了锅。
野战训练的后勤保障有一套固定流程,但谭晓晓是新人,所有事都得从头学。孙德贵破天荒地亲自带着她清点装备——那是一辆改装过的马车,车厢加宽加固,可以放下两口大铁锅、几个保温桶,还有简易的案板和灶具。
“锅是熟铁的,厚实,但重。”孙德贵拍了拍锅沿,“野外地灶挖不深,火候难控制,这种锅受热均匀。”
谭晓晓认真记下。她翻开食材清单:白面一百斤、玉米面一百五十斤、冻白菜两百斤、土豆三百斤、腌肉五十斤、盐十斤、豆油二十斤……全是耐储存、易加工的东西。
“野狼沟有水源吗?”她问。
“有,但不干净。”孙德贵说,“得自己带滤网,烧开了才能用。所以水要省着用,淘米洗菜都得算计。”
胖刘师傅凑过来,难得正经地说:“谭师傅,野战做饭最难的不是手艺,是条件。风大,火不稳;天冷,菜冻得梆硬;还有时间——部队训练间隙就那么点时间,得让他们吃上热乎的。”
谭晓晓点头:“我明白了。”
她开始配人。除了她自己,还要两个帮手。孙德贵推荐了小陈——瘦,但机灵,野战保障跟过两次。另一个是主动请缨的赵春兰,食堂里唯一的女帮厨,三十出头,干活利索。
“春兰姐,野外条件苦,你……”
“苦啥?”赵春兰挽起袖子,“我男人以前在部队,我跟着保障过拉练。谭师傅,你放心,我不拖后腿。”
上午十点,一切准备就绪。马车装得满满当当,用油布盖得严严实实。谭晓晓最后检查了一遍:锅碗瓢盆、调料干货、柴火柴刀,还有她特意从空间里“调”出来的一小包药材——黄芪、枸杞、姜片,野外天寒,得备着点驱寒的东西。
陆霆骁又来了,这次是来送行的。他看了眼马车,又看向谭晓晓:“野狼沟晚上能到零下二十度,注意保暖。”
“知道。”谭晓晓把围巾又裹紧了些,“陆团长,战士们训练强度大,伙食上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热量要足,要快。”陆霆骁说,“训练间隙最多二十分钟吃饭时间。饭菜要热,要能拿在手上吃。”
“明白了。”
“还有……”陆霆骁顿了顿,“注意安全。晚上有狼,不要单独行动。”
这话说得轻,但谭晓晓心里一暖:“嗯。”
**野狼沟的第一夜**
下午四点,队伍到达野狼沟。
说是“沟”,其实是一片开阔的雪原,背风处有些稀疏的枯树林。战士们开始搭帐篷,谭晓晓三人则开始选地方挖地灶。
选地有讲究——要背风,要离水源近,土还不能太冻。小陈有经验,找了片雪薄的地方:“这儿,下面土松。”
三人轮流挖。冻土硬得像石头,铁锹下去只溅起几点冰渣。挖了半个多小时,才挖出一个勉强能放下锅的浅坑。
赵春兰去附近捡柴。野外的柴湿,不容易着。谭晓晓从怀里掏出个小油瓶——这是她偷偷准备的引火油,滴几滴在柴上,火总算点起来了。
第一顿饭很简单:玉米窝头、白菜炖土豆、咸菜汤。但就在这冰天雪地里,能把饭菜做熟、做热,已经不容易。
谭晓晓守着锅,不断调整火候。地灶火不稳,风一吹就偏。她得随时加柴、拨火,还要盯着锅里的菜别糊底。
六点开饭。战士们端着饭盒排队打饭。寒风吹着,刚打出来的菜很快就凉了,但没人抱怨——在野外,能吃上热乎的就已经是福气。
“谭师傅,这窝头蒸得不错!”一个老兵咬了一口,“没夹生。”
“地灶火不好控,多蒸了会儿。”谭晓晓说着,手里的勺子没停。
陆霆骁是最后来打的。他端着饭盒,看了看菜,又看了看谭晓晓被烟熏黑的脸颊:“辛苦了。”
“应该的。”谭晓晓给他多盛了一勺菜,“晚上有夜训?”
“嗯,到九点。”
“那……需要夜宵吗?”
陆霆骁愣了下。野战训练一般只供三餐,夜训结束就休息了。但看着谭晓晓认真的眼神,他点了点头:“如果有,最好。”
**深夜的姜汤**
晚上八点,最后一波战士吃完饭,谭晓晓开始收拾。
地灶里的火还没熄,她让赵春兰和小陈先回帐篷休息,自己守着余火。野外的夜真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割。她裹紧棉大衣,还是冻得发抖。
九点,夜训结束的哨声响了。
战士们拖着疲惫的身子回营地。谭晓晓站起身,往锅里加了水,扔进姜片、枸杞、一点点红糖——红糖是她从自己配额里省出来的。
水开了,姜香弥漫开来。她舀了一大桶,提到营地中央。
陆霆骁正集合队伍讲评,看见她提着桶过来,停了话头。
“姜汤,驱寒的。”谭晓晓说,“大家喝点再睡。”
战士们愣了愣,随即爆发出欢呼。在零下二十度的野外,一碗热姜汤比什么都金贵。他们排着队,用各自的饭盒、水壶接汤。热气在寒夜里升腾,带着姜的辛辣和红糖的甜。
陆霆骁走到谭晓晓身边:“哪来的姜?”
“食堂带的。”谭晓晓没说空间的事,“天冷,怕有人冻着。”
“想得周到。”陆霆骁看着她冻得通红的手,“你也喝点,早点休息。”
“你们喝完我就休息。”
最后一口姜汤分完,已经快十点了。谭晓晓收拾锅桶,准备回帐篷。陆霆骁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空桶:“我送你。”
两人一前一后走。雪地很亮,月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幽幽的蓝光。远处传来狼嚎,悠长而凄厉。
“怕吗?”陆霆骁问。
“有点。”谭晓晓老实说,“但你们在,就不那么怕了。”
帐篷到了。是那种简易的三角帐篷,很小,三个人挤在一起。赵春兰和小陈已经睡了,传来轻微的鼾声。
“明天早餐,五点半开饭。”陆霆骁说,“能行吗?”
“能。”谭晓晓点头,“明天做面条,热乎,快。”
“好。”陆霆骁顿了顿,“晚上冷,盖好被子。”
他转身要走,谭晓晓忽然叫住他:“陆团长。”
“嗯?”
“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陆霆骁在月光下回头:“是你自己争取的。”
他走了。谭晓晓钻进帐篷,挤在赵春兰身边。帐篷里比外面暖和些,但还是很冷。她蜷缩着,听着外面的风声,渐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