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谭晓晓在军号中醒来,感觉身体比昨天更轻盈。她悄悄从空间取出白菜、面粉和鸡蛋,用布兜装好。
早餐依旧是玉米糊糊。饭后轮到她的组打扫食堂,这意味着她能比其他知青更早接触到尚有余温的灶台。
同桌的孙卫国低声嘀咕:“天天吃这个,胃里直泛酸……晓晓,你昨天精神头那么好,不是偷吃啥了吧?”
谭晓晓眼皮都没抬:“梦里吃的,你要不要试试?”
孙卫国被噎了一下,讪讪地不说话了。
食堂清扫完毕,其他知青离开后,谭晓晓独自留下整理灶台。她快速观察环境,确认安全后,立刻从空间取出白菜、面粉和鸡蛋。
刚把东西放上案板,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她心头一紧。
“晓晓,我们把泔水抬去喂猪吧?”其中一个姑娘说道。 “你们先去吧,我把灶台这边再归置一下,马上来。”谭晓晓指了指还有些杂物的灶台区域。
两个姑娘不疑有他,抬着泔水桶走了。
食堂里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巨大的空间顿时显得空旷,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天光和灶膛里未完全熄灭的柴火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就是现在。
她迅速走到灶台边。大铁锅已经被刷洗干净,倒扣在灶台上沥水。旁边的小灶上,坐着一口略小的耳锅,通常是用来烧热水或者给病号做点小灶的,此刻冷冷清清。
她先检查了一下灶膛。大灶的灶膛里,埋着几块烧得通红的木炭,上面盖着一层薄薄的炉灰,保持着“封火”状态,温度足以缓慢加热。小灶的灶膛是冷的。
她快速行动起来。先从布兜里拿出那棵空间白菜。翠绿油亮的叶片一出现,仿佛给昏暗的食堂带来了一抹鲜活的生机。
她掰下几片最外层的老叶(其实也并不老),剩下的嫩心部分依旧用报纸包好放回布兜。将白菜叶在食堂公用的水盆里迅速洗净——井水冰凉,但白菜叶依旧挺括碧绿。
放在案板上,刀光闪过,嫩绿的菜叶被切成均匀的细丝,散发出的清甜气息与食堂里残留的糊糊味格格不入。
谭晓晓接着拿出两个沉甸甸的鸡蛋,磕入碗中,金黄浓稠的蛋液被打散。她又取了一碗食堂的隔夜糙米饭,虽干硬却适合炒制。
准备工作就绪。她将小耳锅置在大灶边缘,借余温加热。随后从怀中(实则是空间)取出用油纸包好的一小块猪油。
猪油在锅底融化,醇厚的肉香瞬间升腾,霸道地驱散了食堂里所有的陈旧气味。
油热后,谭晓晓倒入蛋液。蛋液迅速膨胀凝固,被她炒散成金黄蓬松的块状,盛出备用。
就着底油,她放入白菜丝翻炒。白菜变得鲜亮翠绿,清甜气与猪油香混合。接着倒入糙米饭,炒至粒粒松散油润。
她撒入几粒细盐,又沿锅边淋入少许“古法头抽”。酱香瞬间被热力激发,与猪油的丰腴、鸡蛋的嫩滑、白菜的清甜和米饭的焦香猛烈碰撞融合。
最后倒入炒好的鸡蛋,快速颠勺翻炒。金黄的蛋块、翠绿的菜丝、油润的饭粒,在黑色的铁锅中翻滚、混合,颜色鲜明,热气腾腾。
最后一步,她从布兜里(实则是空间)捻出一点点翠绿的小葱花,撒入锅中。葱花被热气一激,那股辛辣清新的香气如同画龙点睛,让整锅炒饭的复合香味层次再上一个台阶!
关火,盛入早就准备好的两个大搪瓷碗中。一碗堆得冒尖,一碗略少些。
就在炒饭出锅的刹那,那股经过灵泉白菜、空间鸡蛋、秘制酱油和顶级猪油共同作用,又由她精准火候催发出来的终极香气,终于毫无保留地爆发了!
它不是单一的味道,而是一股浑厚、澎湃、有着清晰层次结构的香气洪流:
炒饭的香气层次分明:顶层是葱花新鲜的辛辣;中层是酱油、猪油与鸡蛋交融的醇厚酱脂香;底层则是白菜清甜与米饭焦香;而一缕来自灵泉食材的纯净甘甜始终萦绕。
这浓郁的香气如同活了一般,从食堂门窗汹涌而出,乘着秋风,掠过晾晒的衣物、水井、仓库,向田野、场部与军营方向滚滚飘散。
最先闻到的是猪圈旁抬泔水的两个女知青。她们正捏着鼻子,忽然被一阵难以形容的诱人香味攫住。
“什么味儿?这么香?”一个姑娘使劲抽了抽鼻子。
“好像是……炒饭?还有肉香?鸡蛋香?从食堂那边飘来的!”另一个踮脚张望。
接着是正在场部办公室门口抽烟扯闲篇的几个农场老职工。王大海也在其中,正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
“咦?老王,你们食堂今天中午开小灶了?这味道……绝了!”一个老职工惊讶道。
王大海脸色一变,循着浓烈的香气冲向食堂。田间的知青们也陆续停下活计,疑惑地寻找这不可能来自食堂的诱人香味。
香气继续飘散,越过田埂,飘到了农场边缘的土路上。
一队约莫二十人的士兵正在跑步,脚步整齐划一。浓烈的异香随风袭来,队伍里立刻起了细微的骚动。几个年轻士兵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喉结滚动。
“保持队形!”带队班长低喝一声,眼神却也不由自主地瞟向农场食堂的方向。
这年头,谁都缺油水。这股霸道而温暖的香气,像一只无形的手,挠在每个人最本能的渴求上。
队伍最前方,是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男人。他比身后所有士兵都要高出小半个头,肩膀宽阔,腰背挺直如松。作训服被饱满的肌肉撑起凌厉的线条,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的小臂结实有力,青筋微隆。他跑动的步伐沉稳而充满爆发力,仿佛一台不知疲倦的精密机器。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脸。线条硬朗如刀削斧劈,眉骨很高,鼻梁挺直,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肤色是长期风吹日晒后的古铜色,更添几分粗犷。但最让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深邃,漆黑,目光扫过之处,如同实质的冰锥,带着一种久经沙场、见惯生死磨砺出来的凌厉与淡漠。
他就是附近驻军特战团的团长,陆霆骁。
此刻,他正带着团里刚选拔出来的一批尖子进行十公里越野。路过红星农场边缘,是既定路线。
忽然,他奔跑的步伐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鼻翼轻轻翕动了一下。
诱人的香气随风飘来,层次丰富——醇厚、鲜香、温暖,带着勾人的锅气,在这田野间显得格外突兀霸道。
士兵们忍不住骚动起来,隐约传来吞咽口水的声音。
陆霆骁眉头微蹙,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农场食堂的方向。
“原地休息五分钟。”他声音冷硬地命令道。队伍应声停下,士兵们虽站得笔直,目光却都不由自主地瞟向农场,喉结滚动。
陆霆骁独自走向农场食堂。随着距离拉近,香气愈发浓郁——猪油、蛋香、酱油的咸鲜、蔬菜的清甜与米饭的焦香交织,还夹杂着一丝独特的清新。
食堂近在眼前。透过敞开的窗户,他看见一个穿着蓝色补丁衣裳的纤细背影,正背对窗户收拾灶台。浓郁的香气正是从那里涌出。
他在食堂门口停下。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半光线,在地上投下浓重阴影。
他没有立刻进去,深邃的目光落在那个尚未察觉的背影上,扫过刚用过的灶锅,最终定格在那两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炒饭上。
食堂里,正将其中一碗炒饭小心藏进布兜的谭晓晓,忽然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从门口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