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的清晨，天刚蒙蒙亮。
谭晓晓正蹲在食堂后院检查地窖里储存的冬菜。指尖划过白菜外层微蔫的叶片时，她手腕上的空间印记忽然轻轻一跳——不是发热，而是一种细微的、类似脉搏的悸动。
这是空间在示警。
她直起身，警惕地环顾四周。后院里静悄悄的，只有远处传来几声鸡鸣。积雪在晨光中泛着冷白的光，屋檐下的冰棱滴着水。
“谭师傅！谭师傅！”
急促的脚步声从前院传来，李建军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色发白：“陆、陆团长来了，在前厅等您，说是有急事！”
谭晓晓心里一紧，快步穿过厨房。
食堂前厅里，陆霆骁背对着门站着，军装外套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他听到脚步声转过身，谭晓晓看见他的表情时，心里“咯噔”一声——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凝重。
“建军，你去把后门关好，守在门口，别让任何人进来。”陆霆骁的声音很低，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李建军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照办。
门关上了，食堂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晨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布满油渍的水泥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影。
“发生什么事了？”谭晓晓问。
陆霆骁从军装内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她。信封已经被拆开，封口处盖着“县革命委员会卫生科”的红章。
谭晓晓抽出信纸，展开。
这是一封匿名举报信，用的是县文具店常见的格子信纸，字迹故意写得歪歪扭扭，像是不常写字的人写的。但内容条理清晰，显然经过精心编排：
“尊敬的县卫生科领导：
兹举报红星农场第三生产队农场食堂负责人谭晓晓同志存在严重卫生问题和违纪行为：
一、使用变质食材制作年夜饭。据观察，年三十当天食堂使用的白菜、萝卜有部分已经发蔫变质，但仍被用来制作集体伙食，存在严重食品安全隐患。
二、食堂卫生条件极差。后厨地面油污厚重，砧板生熟不分，刀具从未消毒，食材随地堆放，老鼠蟑螂时常出没。
三、私藏稀缺物资。谭晓晓利用职务之便，私自囤积精白面粉、白糖、猪肉等紧缺食材，未按规定入账，涉嫌侵占公共财产。
四、与农场干部关系暧昧，利用不正当手段获取食堂管理权，排挤原管理人员。
以上情况均属实，恳请卫生科领导立即派人核查，保障广大农场职工的身体健康和集体财产不受侵害。
一名关心农场建设的群众
1973年1月2日”
谭晓晓的手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这封信几乎每一条都是恶意捏造，但每一条都戳在最要命的地方。
使用变质食材？年夜饭的白菜萝卜都是空间产出的翡翠白菜、白玉萝卜，新鲜得不能再新鲜。卫生条件差？她每天带着人打扫，虽然条件简陋，但绝对干净。私藏物资？那些“特殊食材”确实没法解释来源，但这正是她最怕被人深究的软肋。至于最后一条……
她抬头看陆霆骁：“这是……”
“县卫生科收到的。”陆霆骁的声音冷得像冰，“不止这一封。同时寄出的还有给县革命委员会、农垦局的两封，内容大同小异。我昨晚在县里开会，一个老战友私下给我的消息——卫生科已经决定今天上午突击检查，带队的王科长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谭晓晓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今天上午？什么时候？”
“原定十点。”陆霆骁看了眼腕上的军用手表——那是他父亲留下的老式机械表，“现在是七点二十。我提前结束会议赶回来，大概比检查组早两个小时得到消息。”
两个小时。
谭晓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举报信的内容……很毒。如果检查组真的信了，食堂肯定要关停整顿，我的管理权也会被撤销。最麻烦的是‘私藏物资’这一条——那些面粉、白糖，我确实说不清来源。”
她没提空间，但陆霆骁显然明白她在说什么。
“所以现在要做三件事。”陆霆骁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第一，销毁所有可能引起怀疑的‘特殊食材’。第二，彻底打扫卫生，做到无懈可击。第三，准备好所有账目和采购记录，证明物资来源合法。”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着她：“你有没有把握，在两个小时内让食堂达到县卫生科的检查标准？”
谭晓晓深吸一口气：“有。”
“好。”陆霆骁点头，“我帮你。需要什么，现在说。”
**紧急动员**
七点三十分，食堂所有帮厨人员被紧急叫来。
七个人——李建军、赵铁牛，还有五个平时固定帮忙的知青，全都睡眼惺忪地站在后厨。但当谭晓晓简短说明情况后，所有人的睡意都消失了。
“有人举报咱们食堂？”赵铁牛瞪大了眼睛，“哪个王八蛋干的！”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谭晓晓打断他，“检查组十点到，我们只有两个半小时。现在分配任务——”
她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像在指挥一场战役：
“建军，你带两个人负责食材。把所有白菜、萝卜重新检查，蔫掉的一律处理掉。肉全部拿出来，检查新鲜度，有问题的立刻埋掉。面粉、白糖重新称重，和采购单对账，差一两都要补上。”
“铁牛，你带两个人打扫卫生。地面要用碱水刷三遍，灶台的油垢全部刮掉，墙壁也要擦。特别注意边角——检查组一定会看这些地方。”
“剩下的人跟我整理后厨。砧板、刀具全部清洗消毒，餐具重新摆放，所有食材离地存放。”
她看向陆霆骁：“陆团长，您能帮忙协调两件事吗？第一，我需要场部出具一份证明，证明食堂所有物资都是正规采购。第二，如果可能，请场长十点‘恰好’来食堂视察工作。”
陆霆骁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场长在场，检查组多少会给点面子。他点头：“我去办。”
时间紧迫，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