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幼苗如同被按下了快进键，在柔和的天光下，在肥沃的黑土上，贪婪地吸收着灵泉的滋养，以违反常识的速度生长着。茎秆变得粗壮，叶片层层叠叠地舒展开来，叶脉清晰，叶色从嫩绿渐渐转为油绿，边缘还带着一点脆生生的、半透明的质感。
短短半个小时。
原本空无一物的土地上，已经长出了一小片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白菜苗。每一棵都有手掌那么高，叶片肥厚，排列整齐，绿得像是能滴出油来。空气中开始弥漫开白菜特有的、清新的蔬菜香气，还混合着一丝灵泉带来的、难以言喻的甘甜气息。
谭晓晓站起身，走到菜畦边，伸手轻轻碰了碰其中一棵白菜的叶片。
触感肥厚，饱满，充满水分和弹性。指尖传来植物蓬勃的生命脉动。
真的可以催熟！
按照这个速度，配合空间1:10的时间流速，外界三天，空间里就是一个月。那么，这块地里的白菜，完全有可能在现实时间的三四天内，长成可以采收的成熟植株！
不仅仅是白菜。那些高产水稻、小麦、玉米……如果都能在灵泉和黑土的加持下，以这种速度生长，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拥有一个近乎无限的粮食生产基地！
意味着在这个粮食短缺、凭票供应、许多人还吃不饱肚子的1972年，她掌握了改变许多人命运的资源！
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血液奔流，带着兴奋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
空间的存在是绝对的秘密。这些超时代的作物，绝不能轻易出现在外界。如何合理地、不引人怀疑地利用空间产出，是她必须解决的难题。
或许，可以从最不起眼的地方开始。
比如……改善自己的伙食，并逐步“影响”身边的人。
她看向仓库方向。那里有面粉，有鸡蛋，有调料。昨天那碗蛋炒饭，只是牛刀小试。灵泉水不仅仅能催熟作物，用它来烹饪，食物是否会拥有特别的风味甚至……特别的功效？
一个更大胆的想法浮现：如果用灵泉水来煮饭、做菜，长期食用，是否也能像她一样，潜移默化地改善体质？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跳。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灵泉的价值，就远远不止于催熟作物了。
她需要更多实验。
不过在那之前，她得先应付眼前的现实——白天的劳动，和王大海的刁难。
意念一动，她离开了空间。
重新站在小树林的边缘，晨雾还未完全散去，林间鸟鸣清脆。她深吸一口外界微凉且带着土腥味的空气，感受着体内灵泉残留的暖意与外界环境的反差。
时间刚刚过去不到一小时（空间内十小时），但她的试验田里，白菜苗已经完成了外界可能需要五六天的生长历程。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朝着知青点的方向走去。
食堂方向已经飘来玉米面糊糊特有的、略带酸涩的气味。院子里，知青们端着碗，排着队，脸上大多带着麻木的疲惫。王大海依旧站在窗口后面，耷拉着眼皮，手里的长柄勺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锅沿。
谭晓晓没有去排队。她径直走向负责安排工作的生产队长。
那是个四十多岁、皮肤黝黑、满脸风霜的庄稼汉，姓陈，是个厚道人，但在王大海的权势面前，往往也只能忍气吞声。
“陈队长，”谭晓晓走到他面前，声音清晰，“我病好了，今天安排什么活？”
陈队长看着她，愣了一下。眼前的姑娘脸色虽然还略显苍白，但眼神清亮，站得笔直，完全没有前几日那种病恹恹的样子。
“谭晓晓？你……你真好了？”陈队长有些迟疑，“王管理员说你……”
“我身体没问题了，”谭晓晓打断他，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可以参加劳动。昨天耽误的工分，我今天可以补上一些重活。”
她故意把“重活”两个字说得清晰。
陈队长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食堂窗口后面正阴恻恻盯着这边的王大海，叹了口气：“那……你今天就去南坡那片豆子地除草吧。活儿不轻，但好歹不用一直弯腰。”
南坡豆子地，离驻地远，地势不平，杂草长得比豆苗还茂盛，确实是公认的累活之一。但比起王大海可能直接指派去挖沟或者背粪，已经算是陈队长力所能及的照顾了。
“谢谢陈队长。”谭晓晓点点头，没有废话，转身就去工具棚领锄头。
经过食堂窗口时，她感到一道冰冷黏腻的视线落在自己背上。
她没有回头。
领了锄头，在登记本上签了名，她随着其他被分配到南坡的知青一起，走出了知青点。
晨雾正在散去，远处的农田露出轮廓，天空是那种北方秋天特有的、高远而清澈的湛蓝。
肩膀上的锄头沉甸甸的，手掌心握住粗糙的木柄，磨得生疼。
但她心里，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明亮。
十亩黑土地在她意识深处静静延展，灵泉汩汩不息，仓库里物资丰盈。
现实的困苦依旧存在，王大海的恶意并未消散，繁重的劳动就在眼前。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握紧了锄头，脚步沉稳地走在田埂上。
黑土地已经苏醒。
属于她谭晓晓的征途，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