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康儒还不信邪，又这样来回了好几遍，而每一遍鱼宝都能一字不差地将所有字都记了下来，他这才不得不信。
“不错，不错。”
闫康儒轻轻拍了拍鱼宝的头，可在意识到鱼宝是个女孩后，他又忍不住失望，直呼：“可惜喽，可惜喽，怎么就是个女娃呢？”
鱼宝歪头不解：“爷爷，鱼宝是女娃不好吗？”
闫康儒拱手朝北平的方向拜了拜，又手指向下画了个小圈。
“你若是个男娃，可上学堂中状元入翰林，这天地间大有作为，可你是个女娃，就算满腹学识也只能困在这一方宅院之中。”
鱼宝不明白，抓住闫康儒的手：“爷爷，为什么男娃就能上学堂中状元入翰林，大有作为，而女娃就只能困在这宅院之中？”
“我明明可以一样同四哥哥、七哥哥他们出去玩呀，以后我也可以像七哥哥一样去上学堂啊。”
闫康儒甩开鱼宝，沉声呵斥：“胡闹！女娃怎么能去上学堂？”
“爷爷，女娃为什么不能去上学堂？您看鱼宝能认识好多字，认得又快又好。”
鱼宝越说越委屈：“女娃和男娃明明都是一样的，凭什么女娃就不能去上学堂！”
闫康儒看着鱼宝红彤彤的小鹿眼，心里莫名有那么一点儿难受，可女子不能去上学堂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谁都不能改变。
“你哭什么？女娃就是麻烦，一闹就哭哭啼啼的，怪不得成不了大事。”
闫康儒嘴上说得凶，可给鱼宝擦眼泪的动作却很轻柔。
“这自古以来，女娃都不能去上学堂，男娃和女娃一起上学堂，那不乱套了。”
鱼宝嘟着嘴：“爷爷，为什么女娃跟男娃一起上学堂，就乱套了？”
闫康儒给鱼宝擦眼泪的手顿住，眉头一皱，很是生气：“你这小丫头哪来这么多的为什么？规矩，这些都是规矩懂不懂？”
鱼宝用力摇头：“不懂，爹爹说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人不能被框在规矩里，那这人就完蛋了。”
闫康儒：“……”这话怎么听着就像是在骂他。
“你爹这混球玩意儿，一点都不教你好！竟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
“爷爷，不许你说我爹爹不好！”
鱼宝鼓起肉嘟嘟的小脸，凶巴巴地瞪着闫康儒：“我爹爹是最好的！爹爹才没有教我乱七八糟的，爹爹教我的都是对的！”
“对什么对？”
闫康儒用力跺了两下拐杖：“既然制定规矩就是为了让人来遵守的，如果都不守规矩，那得乱成什么样？”
“对的规矩当然要守，可不对的规矩干嘛还要守？”
鱼宝双手叉腰，挺起小胸脯：“不对的规矩还要守，那不成了错上加错！”
“你……”
闫康儒指着鱼宝半天，气得长胡子瞪眼的，可愣是没想到该怎么辩解，只能用辈分来压鱼宝。
“你个野丫头，一点家教都没，你爹娘就是教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鱼宝不服气，还很是委屈：“爷爷，鱼宝哪里说错了？”
“你态度就不对！”
闫康儒朝阿福挥挥手：“去，把淮川给我喊过来，让他快把他这好闺女给我弄走！”
阿福离开，闫康儒跟鱼宝大眼瞪小眼，俩人谁也不愿意先服软。
鱼宝也是难得那股子倔劲儿上来了。
她本来还想跟爷爷搞好关系的，可这个爷爷太讨厌了，她不喜欢他。
闫康儒见鱼宝撅着小嘴，沉着眼眸跟他互瞪，气消了后反而觉得还挺有意思。
这小丫头片子，明明长得白嫩嫩软乎乎的，没想到还是个小犟驴。
单凭这点，是他们老闫家的人。
他们老闫家就祖传出犟驴。
闫震钧就没离开太远，一直就在毓青园外面晃悠，他一点不担心他爹有啥事，单纯就是怕鱼宝会被他爹欺负。
他爹那个性子他了解，不会因为鱼宝是女娃而柔和一点，反而还会更加严厉。
他爹古板封建的很，对男娃女娃都会很严厉，不过严厉的点不一样。
“福叔，我爹是不喊我？”
阿福刚一走出院，还没开口，闫震钧就冲到了他面前，然后又没等他回答，就一阵风似的跑了进去。
“鱼宝，鱼宝，爹来了。”
闫震钧跑到厅里，没见到闫康儒和鱼宝的身影，心里登时咯噔一下。
该不会他爹私自将鱼宝带去祠堂了吧？
“三少爷，老爷跟小小姐在书房。”阿福跟过来对闫震钧说。
闫震钧愣了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阿福一遍：“福叔，你说我爹跟鱼宝在哪儿？”
阿福重复：“三少爷，老爷跟小小姐在书房。”
“我爹跟鱼宝在书房？！”
闫震钧没法不震惊，因为他爹那个书房可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家里面，目前除了他跟凤栖外，其他人他可都没让他们去书房。
而一旦能进入他爹那个书房，也就代表是他爹的心尖尖。
转而闫震钧又很是骄傲，不愧是他的宝闺女，这才多大一会儿，就把他爹给搞定了。
他就说，鱼宝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世上就没有人会不喜欢她的。
可到了书房，气氛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一老一小全都沉着个脸，很不高兴。
“鱼宝，是不是……”
闫震钧其实是想问鱼宝是不是闫康儒惹她不高兴了的，但若他真敢这么问，他爹的拐杖怕是下一秒就会落到他的头上，因此改口。
“你惹爷爷生气了呀？”
鱼宝瘪着嘴摇摇头：“爹爹，鱼宝没有。”
“好好好，没有没有，鱼宝这么乖，爹知道鱼宝不会惹爷爷生气的哈。”
闫震钧一见鱼宝这委屈巴巴的小模样，当即心疼得不行，将她抱在怀里柔声哄到她。
闫康儒瞪到闫震钧：“怪不得这小丫头一点家教都没，你这么惯着成什么样？”
“爹，鱼宝才三岁，她已经很懂事乖巧了，我们谁都没惯着她。”
闫震钧倒不是不愿意承认他惯着鱼宝，而是他真觉得他们谁都没惯着鱼宝。
说实话，其实他们每个人还都挺想惯着鱼宝的，可无奈鱼宝真的是太乖太乖了，乖得都让他们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