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苏醒的消息像一缕暖阳,彻底驱散了笼罩在众人心中的阴霾,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欣喜。
王御医再次为易安复诊后,神色稍缓却仍带着几分凝重地说:“易公子,你如今伤势已无大碍,只需安心静养等待恢复即可。
只是你体内毒素繁杂异常,我等目前只能先尽力压制,再慢慢分析调配解药缓解。
还有一事需郑重告知,你日后的体质恐怕连常人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务必万分保重自己,切不可生病,否则稍有不慎便可能危及性命。
眼下你可每日试着下床活动半刻钟左右,多晒晒太阳,对恢复有益。”
易安认真听着王太医的叮嘱,挣扎着微微欠身,恭敬地回应:“多谢王太医悉心照料,这些日子辛苦您了。”
王太医温和一笑,摆了摆手:“易公子客气了,治病救人本就是老夫的职责所在。”
王太医的话音刚落,司徒昭瑶便轻柔地开口询问:“王太医,那我现在可以带小安回将军府了吗?”
王太医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点头应道:“司徒小姐,自然是可以的。
只是回去之后,他的伤势仍需细心照料。
虽说伤口已经结痂,但该留意的地方还是不能马虎。”
送走王太医没多久,司徒昭瑶瞥见并肩而来的柳璇与水晨阳,
眼尾眉梢都漾着暖意,步子轻快地迎上去,声音里裹着真切的欣喜:“娘亲、母亲你们回来了?
方才我问过王太医,他说咱们能带着小儿回府了呢。”
“真的?”水晨阳眼眸里倏地亮起光,话音刚落,又像是想起什么,
指尖下意识攥了攥衣角,声音里带着点急促的试探。
她看了看司徒昭瑶,又看向身侧的柳璇语气里满是局促的恳求:“阿瑶……我……我能不能去你们将军府暂住些时日?
你放心,只要安安身子彻底大安,我立刻就走。”
她生怕被拒绝,又急急补充,声音都低了几分:“我绝不会添乱的,一定安安分分的……”
司徒昭瑶看着水晨阳那副局促不安的模样,忍不住笑弯了眼,
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亲昵又热络:“娘亲,您这说的是什么见外话呀?”
她眼底漾着真切的暖意,看着柳璇与她又道:“将军府里早给您和母亲备下地方了。
若不是这半月忙着照看小安,祖母早就提醒我接您们去府里住……”
说着,她特意加重了语气,带着点嗔怪似的叮嘱:“您们就放宽心,安心住下便是,都是一家人,可别再想这些生分的话了。”
易安被接回将军府,真的过上了混吃等死、咸鱼的生活。
睡醒了晒太阳,晒够了继续回房睡。
想看书看一会,不想看就躺在床上,躺尸。
柳璇、水晨阳、祖母、司徒母亲相处的也是其乐融融的。
日子就这样一晃而过,等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易安站在走廊里,望着漫天大雪。
他忍不住伸出手,雪花簌簌落在掌心,带着沁骨的凉意。
“喜欢!”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柔的笑声
司徒昭瑶拎着件黑色披风快步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披到易安肩上,
随即牵住他的手往屋里带,语气里满是关切:“你呀,就算喜欢雪,也该穿暖和些再出来赏。
哪能就这么单薄着,站在廊亭下挨冻呢?”
她轻轻捏了捏易安的手,又道:“你的伤还没好利索,怎能在这儿吹风受冻?
真要因此染了风寒,到时候可有你受的!”
“姐姐,”易安的声音软得发黏,轻轻挣了挣她的手,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我哪有那么弱呀?你看,伤口都结痂了呢,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嘛。”
他说着,双手反握住司徒昭瑶的手,轻轻晃了晃,眼睛亮晶晶的,“下雪了多好看呀,我们出去赏雪好不好?”
司徒昭瑶停下脚步,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无奈叹道:“虽说你现在伤还没好透,算得上身娇体弱,
可你别忘了自己是个男子汉?总这么娇娇软软地撒娇,被旁人瞧见了,像什么样子?”
“那又怎么了?”易安的声音愈发软糯,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耍赖的意味,
“我也只对姐姐撒娇呀,旁人可没这福气呢。”
他晃了晃司徒昭瑶的手,见她没松口,干脆把脑袋往她肩上一搭,左右蹭着,像只讨巧的小猫:“好不好嘛,姐姐?”
司徒昭瑶被蹭得肩头发痒,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好啦好啦,别蹭了。”
她无奈摇头,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真的是,我怎么觉得你比月儿还会撒娇?”
她顿了顿,看着他那副娇娇软软的模样,半开玩笑道:
“我有时候真怀疑,你这身子骨里,是不是住着个小姑娘呢?”
说者无心,听者却猛地一震。
易安的动作霎时停了,肩头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复杂的光,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很快缓过神,抬头望着司徒昭瑶,声音里掺了点不易察觉的试探:
“那如果……我身体里真住着个女孩呢?姐姐会不会觉得很惊悚?”
司徒昭瑶被他问得一怔,随即失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他披风的系带,
望着易安微垂的眼睫,她似是忽然想起什么,唇角弯起一抹浅淡的笑,开口道:
“对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件事来——我到现在还不知你姓甚名谁,芳龄几何,是男是女,又来自何处呢?”
她语气温和得很:“今儿你既无意间提了,不妨跟我说一二。
当然,若是觉得不便,不说也无妨。”
易安缓缓直起身子,眼神里掺着几分试探,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惶惑:
“那……如果我告诉姐姐,我比你年长七八岁,且……我本是女娇娥呢?
姐姐觉得,这太过天方夜谭,甚至……惊悚骇人?”
司徒昭瑶闻言果然怔了怔,眼底飞快掠过一丝震惊,随即是掩不住的不可思议,
她望着易安,沉默了片刻,才慢慢弯起唇角,语气依旧温和,带着种让人安心的笃定:“只要是你说的,我便信。”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易安的手背,继续道:“不管从前的你,是否如你所言,比我年长,是男是女,都无碍。”
“如今你是易安,我年长你两岁,你自然该唤我一声姐姐,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