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看重他的一点,便是他格外懂得尊重女子,凡事都能替女子的将来着想。
这般心性,在如今的男子身上,可是万万难得一见的……
再者,”上官飞鸢又道,“他还说想和我合作做生意,要给我提供一种从未听过的吃食,名叫‘火锅’……”
还有一点,便是他待人极有教养。这份教养,不分对象——无论是走街串巷的商贩,还是客栈里端茶送水的小厮,但凡与谁了结一桩事、结束一段往来,他总会客客气气地道声“谢谢你”“麻烦了”。
起初我心里着实犯嘀咕,不明白他为何要对这些人如此周到。直到阿瑶告诉我,他曾说过:“任何形式的关系,只要是彼此互利的,事了之后道声谢、说句麻烦,都是最起码的礼貌与尊重。这无关身份地位,不过是做人最基本的规矩。”
这一点,也让我格外好奇。
如今这世道,高门贵族瞧着身份地位不如自己的平民,多半只当是蝼蚁般,
何曾有过半分这般平等相待的心意?
最让我觉得好奇的是,他这份心意与涵养,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总之,他身上那股子劲儿,跟这世道里的男子都透着股格格不入——
别人看重的身份尊卑、世俗规矩,在他眼里似乎都淡得很,反倒是觉得他很敬畏每个生命……”
“哦?那他还当真是个奇人呢。你们是如何相识的?
改日有机会,定要介绍给哥哥认识——哥哥倒想亲眼瞧瞧,他是否真如你说的那般奇特。”上官瑾笑着说道。
“嗯,”上官飞鸢眼波流转,笑盈盈地道,“他是阿瑶属意入赘的夫君,只是后续能不能成还不好说。
不过听阿瑶的意思,他该是心头首选了。
他便是尚书府的六公子,名唤易安。
只是……依我看,他这身份怕是有些配不上阿瑶——毕竟,他是庶出……”
“你说什么?是庶出?”上官瑾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随即便轻嗤一声,
“哼,这尚书府的算盘,打得倒真精。
舍不得嫡子,便想塞个庶子来入赘将军府——
既要保全那点‘诚实守信’的虚名,又想维护尚书府的门面,真是打得一手好算计!”
“可不是嘛。”上官飞鸢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不过听阿瑶说,这易安要入赘将军府,倒像是他自己求来的。
不止如此,他为了能脱离尚书府、顺利入赘,还在阿瑶手里留了不少把柄,说是给阿瑶留的后路,让她尽管放心……”
兄妹二人的话还未说尽,管家的声音已从外间传来,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见过夫人,大小姐,大少爷。司徒小姐来了,说有要事与大小姐商议。”
话音刚落,司徒昭瑶的声音便接了进来:“阿鸢~~”
上官飞鸢笑着起身迎上去,挽住她的手臂:“阿瑶,你怎么来了?”
“我有事找你商量。”司徒昭瑶笑答,随即转向厅内的上官夫人与上官瑾,规规矩矩行了礼,“见过伯母,见过瑾大哥。”
上官夫人笑着招手:“阿瑶来了?巧得很,我们刚正说你的事呢,你就到了。”
“是吗?”司徒昭瑶笑意更深,“那正好,我来找阿鸢说点事~~”
上官夫人与上官瑾对视一眼,都笑了:“那你们姐妹俩聊着。”
说罢,二人便并肩往外走。
上官瑾走在后面,踏出花亭时,忽然顿住脚步,侧头往亭内瞥了一眼——
目光落在司徒昭瑶身上,眸底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转瞬便隐去了……
看着上官夫人与上官瑾的身影消失在花亭尽头
上官飞鸢拉着司徒昭瑶坐下,目光落在她脸上:“说吧,何事让你神情这般不同往日?”
司徒昭瑶语气沉凝,带着几分沉重:“阿鸢,你与易安先前谋划的事,就此作罢吧……
对了,此事除了你,还有谁知晓?”
见她神色郑重,上官飞鸢也敛了笑意,蹙眉问道:“阿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与易安合谋之事,除了娘和哥哥,再无旁人。好端端的,为何要作罢?”
“此事你且告知伯母与瑾大哥,切不可让他人知晓。”
司徒昭瑶语速稍快,“昨日那些种子,你先教我怎么处理,之后便交由我来管。
易安今早遭人下毒,醒来后忘了这一个月的所有事——
他不认得你我,更不记得昨日与你合谋的事。
为防意外,你下次见他,只当从不相识,切记。”
上官飞鸢心头一紧,神色愈发凝重:“阿瑶,事情恐怕比你说的更严重后……是吧……。
不然,你不会让我与他装作不识,更不会要把那些种子全接手过去。
易安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事是不是牵连甚广,甚至关乎我们的安危……”
司徒昭瑶轻叹一声,眼底掠过一丝复杂:“有些事我虽还没摸清全貌,但你不该掺和进来。你……”
“阿瑶,既然有些事你说不清,也不愿我掺和,我便依你。”
上官飞鸢握住司徒昭瑶的手,语气郑重又真诚,“但你要记着,我一直在你身后。真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可好?”
司徒昭瑶笑了笑,反握住她的手:“放心,我若真到了那一步,不用你说,也定会找你帮忙周旋。
只是眼下事太复杂,你不掺和进来,咱们彼此隔开些,反倒是最好的。”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还有,我爹和兄长的尸身至今没找到,生死不明……你与兄长的婚约,如今有何打算?”
上官飞鸢闻言,神情添了几分落寞,却还是定了定神:“阿瑶,不管伯父与大哥的尸身找不找得到,
没得到确切消息前,御史府与将军府的婚约,绝不会取消。
再者说,我本就不想这么早草草嫁人。”
她抬眼望向天边漂浮的白云,眼底闪过一丝向往:“从前就总想着,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只是不知该等哪个机会、寻哪个时机。
可昨日听了易安的话才明白,有些时候哪用等什么时机?想走便走就是了。”
说到这儿,她嘴角扬起一抹轻快的笑意,语气也亮堂起来:“不为别的,只因我有大哥和娘亲撑腰啊。他们,不就是我最硬的底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