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彩莲匆匆赶来的李御医,见柳姨娘立在门口垂泪,
不禁带着几分疑虑问道:“柳姨娘这是怎么了?莫非公子又昏迷不醒了?”
柳姨娘忙拭去脸上的泪痕,声音里带着难掩的颤意:“不是的。李御医,
我这是喜极而泣——劳您再进去瞧瞧,安儿他醒了。”
说着,她侧身让开道路,请李御医先行。
自己则抬眼望了望院外的天色,深吸几口气稳了稳心神,才转身快步跟上,一同进了房内。
李御医为易安把过脉,转身对柳姨娘缓声道:“柳姨娘,万幸小公子醒得及时,体内余毒已被老夫压制住了。
往后好生调养,虽说难复当初十成十的康健,却也相差不远。”
他顿了顿,又道:“我先开一副固本培元的方子,七日之后再来为公子换药。
只是这调理需得慢慢来,三年五载也未可知,
届时还需小公子乖乖配合,更要劳烦姨娘多费心了。”
柳姨娘听得这话,忙敛衽福身,声音里满是感激:“多谢李御医!妾身都记下了,
劳您辛苦。”说罢转向一旁的彩莲,“彩莲,引李御医去开方子抓药吧。
柳姨娘目送李御医走远,才回身走到床边,
望着榻上的逸安柔声道:“安安,李御医的话你都听见了吧?眼下你最要紧的是安心休养。”
她伸手替孩子掖了掖被角,又道,“你先歇会儿,姨娘去给你煎药。”
说罢,她最后看了眼逸安,转身离开了房间………
将军府正厅内,司徒昭瑶一家正围坐闲谈。
忽闻管家引着人匆匆进来,通报道:“老夫人、夫人、大小姐、二小姐,尚书府六公子的贴身小厮阿布求见,说有要事禀告大小姐。”
众人皆是一愣,司徒昭瑶更是诧异起身:“易安身边的阿布?他有什么事?”
阿布快步上前,规规矩矩恭声行礼:“奴才阿布,见过老夫人、夫人、大小姐、二小姐。”
不等众人细问,他已急声道:“我家六公子今晨遭人下毒,吐血不止,此刻仍昏迷不醒。
我家夫人让奴才来告知大小姐,您与我家少爷先前商议的事,后续全凭大小姐做主。”
“你说什么?!”司徒昭瑶猛地站起,几步冲到阿布面前,
脸色瞬间沉如寒铁,“易安被下毒?吐血昏迷?怎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查到是谁下的手了吗?你家夫人这话……又是何意?”
阿布垂首回道:“回大小姐,这些奴才一概不知。
夫人只让奴才把这些话带到,其余的事,奴才实在不清楚。”
司徒昭瑶眉头紧蹙,指尖微微发颤,沉默半晌才哑声道:“好,我知道了。”
阿布连忙起身行礼:“既已把话带到,奴才便先行告辞了。”
说罢又对着老夫人等人一一躬身,随后跟着管家退出了正厅……
阿布走后,上首的老夫人轻轻哼笑一声,
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与了然:“这尚书府,果然不是什么干净地方。”
她缓缓摩挲着腕上的玉镯,淡淡道:“府里女人多、子嗣密,
明里暗里的算计争斗,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原也寻常。”
说着,她抬眼看向面色凝重的司徒昭瑶,
眼底添了层深意:“也难怪那六公子肯给你那么多把柄,一心想脱离尚书府——
这般朝不保夕、身不由己的日子,换谁也熬不住啊……”
司徒昭瑶听着老夫人的话,眉头微蹙,沉声道:“我倒是不解,
尚书府向来把逸安当作棋子推出来,既如此,他们该比谁都清楚这枚棋子动不得——
稍有差池,牵连的是他们满府算计。可为何突然对他下此毒手?”
司徒夫人端起茶盏抿了口,淡淡道:“还能为何?无非是怕逸安脱离掌控罢了。或许是种警告,敲打他安分些。”
“警告?”司徒昭月歪头不解,“警告他别和阿姐走太近?还是不该住进将军府?
可让他入赘将军府府明明是尚书府求之不得的事,哪有警告的道理?
这里头莫不是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老夫人放下茶盏,眼底掠过一丝冷意:“真正的龌龊心思,只有尚书府那群人才懂。
我们犯人才替他们费神。这亲事还没定,就出了这等事,真定了亲,指不定要翻出多少风浪。”
话音未落,司徒夫人忽然开口:“或许……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易安,而是昭昭?”
“跟阿姐有关?”司徒昭月更糊涂了。
老夫人与司徒夫人对视一眼,老夫人的语气瞬间冷得像淬了冰:
“他们最好别打主意拿我昭昭开刀,想拖她下水——
否则,我不介意让整个尚书府为她陪葬……”
司徒昭月见奶奶神色凛然,忙追问:“奶奶,您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司徒夫人接过话头,缓缓道:“你想,若与你姐姐有婚约的人,平白无故病亡了,你姐姐会落下什么名声?”
“克夫啊!”司徒昭月脱口而出,话音刚落,
她猛地反应过来,脸色骤变,语气又惊又怒,“所以……尚书府是不想履行婚约,
竟要用那个病秧子的命,给阿姐扣上这等污名?
他们太可恶了!我这就去撕了那帮小人……”
司徒昭瑶连忙拽住往外冲的司徒姨昭月,
沉声道:“月儿,不可冲动。
这些事都还只是我们的猜想,真正的缘由尚未查清,
你这般莽撞行事,恐生变数。”
她抬手轻轻抚着妹妹的发顶,目光沉静如水,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
“我们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放心,想拉我们将军府的人下水,尚书府还没这个胆子。”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或许……这件事背后,还有易安自己的推手也未可知。
所以,先稍安勿躁。嗯……”
尾音的“嗯”字拉得绵长,像是在暗暗警告妹妹不可急躁,又像是在柔声给她吃定心丸。
司徒昭月听姐姐说得条理分明,胸中的火气渐渐平息,
点头道:“好,我听姐姐的。但祖母和娘亲的担心也有道理,我们不得不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司徒昭瑶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眼中闪过一丝笃定:“放心,姐姐会准备好后手,绝不会让那种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