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投影在教室前方展示着《星际外交史》的资料。
教授的声音平稳单调，像某种催眠频率。一切平静得令人昏昏欲睡。
直到终端在腕上震动，是紧急频段的短脉冲。
恒亚点开，目光扫过那几行简短的编码信息。
时间停滞了。
恒亚猛地站起，椅子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衬衫，他的手在抖。
“恒亚！”教授停下讲解，眉头紧锁，“如果你无法保持安静，现在就离开教室。”
恒亚没听见。他把终端屏幕戳到旁边莱利眼前，近乎失控。
莱利碧色的眸子落在屏幕上，瞳孔收缩。
那总是带着得体微笑的嘴角绷紧了。
加特勒从后排探身过来。
这位军事世家出身的哨兵向来对课堂纪律不屑一顾，但当他看清信息时，脸上那种惯常的慵懒消失了。
“教授，”莱利站起身，“我们有些紧急事务需要处理。”
“殿下，课程正在进行——”
莱利抬起一只手。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教授的话卡在喉咙里。
三个人几乎同时转身，冲向教室门口，留下满教室的寂静和面面相觑的学生们。
“星舰！”恒亚喘着气，“我们需要最快的——”
“已经在路上了。”
莱利一边跑一边操作终端，“皇家停泊港，三号平台，紧急权限已激活。”
加特勒赶上他们，眉头紧锁：“等等。先别冲动。”
他抓住恒亚的手臂，“把信息发给安斯艾尔。现在。他在前线，掌握的情报比我们多一百倍。我们需要他的判断。”
“他说的对。”
莱利停下脚步，呼吸急促。
“现在，”莱利说，“我们去前线。”
三号平台上，一艘流线型的皇家星舰已经启动，发出嗡鸣。
舰体呈现暗蓝与银白，侧舷印着兰斯皇室的醒目徽记。
舰长在舱门边等候，见到莱利时迅速敬礼。
“殿下，航线已规划完毕，直飞东部战区前线指挥部。预计行程四十七分钟。”
“太慢了。”恒亚说。
“这是安全航速的极限。”舰长恭谨回答。
加特勒靠在舱壁上，双臂环胸：“前线指挥部不会让三个没经验的学生插手战术行动。”
同一时间，【暗影】号指挥室。
“长官，我们发现一组加密信号。”通讯官报告，，“持续了大约三十秒。”
以瑟昂转过身：“源头？”
“在……在舰内，长官。”通讯官咽了口唾沫，“信号源定位显示，是您的私人舱室区域。”
“目的地？”
“分析完成。信号指向兰斯。”
以瑟昂金色的瞳孔收缩了一瞬。
“很好。真是……出乎意料。”
他站起身：“继续监控。有异常立即报告。”
“长官，是否需要搜查——”
“不需要。”以瑟昂打断他，“我亲自处理。”
正好找到理由，再一次狠狠地【惩罚】她！
他迈开长腿，朝着自己舱室走去，军靴踏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沉钝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敲在泠玉的心上。
门打开又闭合，将她与外界隔绝。
以瑟昂站在门边，没有立即靠近，只是用那双金色的瞳孔打量着她，像审视一件失而复得却已破损的藏品。
“狡猾的向导小姐，”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泠玉瑟缩了一下，背脊抵住冰冷的舱壁。
完了。她心往下沉，那点侥幸彻底熄灭。他知道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一点温度，只有被挑起的玩味。
“信号。从我的房间发往兰斯前线的加密信号。”
他一步步走近，巨大的影子将她笼罩，“告诉我，那小玩意儿藏在哪里？头发里？衣服的夹层？还是……”他的目光落在她颈间，又向下滑去。
“我没有——”
“时间不多了。”
他打断她，指尖轻轻拂过她脸颊，力道却不容挣脱，“外面的混乱不会持续太久。你的同胞正在试图救你，或者，为你报仇。”
他俯身，气息喷在她耳畔，温热，却让她寒毛直竖，“但我不能放你一马，小骗子。背叛需要代价。”
“不……”她的抗拒被吞没。
“不要！我真的受不了了！”
她挣扎，声音带上了哭腔。
每一次触碰，她都觉得自己在粗暴的揉捏下，一寸寸碎裂。
舱外，遥远的爆炸震动隐约传来，像沉闷的鼓点，敲打着这场寂静的、不对等的刑罚。
安斯艾尔的终端震动。
他低头，快速扫过新收到的信息——来自莱利的加密包。点开，他的呼吸停了一拍。
定位坐标，实时更新。信号源强度微弱但稳定。
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计划没有变，但目标更明确了。
“所有单位，行动开始。”
舱门开启，他乘坐的小型潜行艇滑入黑暗的太空。
没有引擎光，没有热信号，像一块静默的陨石，朝着敌舰飘去。
在他身后，那艘装载曜石能源的运输舰开始执行预定程序。
舱门缓缓打开，全部排放口。高纯度曜石能源被转换成气态，通过管道喷射，在真空中形成一片绚丽的光雾。
那光雾像某种星际蜉蝣，朝着索维尔舰队的方向飘去。
起初，没有异常。
随后暗红色的能量标记出现在战术屏上，一个，两个，十个，百个……呈指数级增长。
现在，一股浓郁纯粹的能量源，像血腥味飘进鲨鱼群。
它们醒了。
“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
传感器官的声音拔高，“距离三千公里，正在快速接近！”
以瑟昂看向屏幕。暗红色的光点如瘟疫般蔓延开来，速度惊人。
“能源泄漏。”以瑟昂说，声音冰冷的了然，“兰斯人的把戏。”
他站起身，走到控制台前：“所有战舰，切换防御阵型。优先击退生物威胁。”
“长官，它们数量太多了！我们的火力无法完全覆盖！”
“那就让它们靠近。”
以瑟昂说，“启动近防系统。准备电磁脉冲网。”
混乱开始了。
以瑟昂看着屏幕，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果然。那么……”他转向副官，“人质呢？”
“关押在底舱三区，长官。”
“把他们带上来。所有向导，绑好，送到二号气闸舱。”
他的目光看向另一个监控画面，他的私人舱室门口，
“至于那一个……我亲自处理。”
安斯艾尔贴在【暗影】的外壳上，他手中的能量切割器发出嗡鸣，在厚重的外壳上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形。
切下的部分被轻轻移开。
洞口边缘还泛着热光。他侧身滑入，落地无声。
内部走廊空无一人。警报灯在闪烁，但主要兵力显然都调往了防御异兽的方向。
他的战术终端上，那个代表信号源的光点稳定地闪烁着，就在这条走廊尽头，右侧。
他快速移动，脚步轻盈。经过的每个舱门都紧闭着。
尽头，一扇比其他舱门更宽、装饰着索维尔虎徽的门。
信号源就在这里。
安斯艾尔举起脉冲手枪，他需要快速制服守卫，带走泠玉，趁乱撤离。
但当他靠近，门却无声地滑开了。
没有守卫。没有陷阱。
只有房间内部略显昏暗的灯光。
他迈步进入，枪口保持警戒。
然后，他看见了。
空气凝固了
泠玉坐在房间中央一张椅子里，没有绑缚，但她的姿势僵硬得不自然。
她身上穿着的那件黑色卫衣，领口被撕裂了，一边袖子几乎完全扯下，露出大片苍白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