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国王的花车缓缓驶过他们所在的路段。
天空中的航车准时撒下无数光点,那些就是贡献点,像一场金色的雨。
人群瞬间沸腾了,所有人都连忙打开光脑的储蓄系统,高举手臂,试图接住更多光点。
乱成一团。
人潮汹涌,推搡挤压。
泠玉被夹在中间,几乎要透不过气来。恒亚努力护着她,但十七岁的少年在人群的洪流中依然力量有限。
“妈咪,抓紧我!”
泠玉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帽子在推挤中也掉落。
就在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句:“踩死人啦!”
恐慌像病毒般蔓延。人群惊恐地往后退,引发了更大的骚乱。推挤变成冲撞,惊叫此起彼伏。
原本护着她的恒亚被人潮挤开。
“恒亚!”泠玉伸手想抓住他,但两人的手在混乱中错开。
她感到自己被四面八方的力量挤压,呼吸越来越困难。高领毛衣此刻成了负担,闷热与窒息感同时袭来。
“让开!都让开!”
一个严厉的声音穿透人群的嘈杂。几名身穿制服的哨兵护卫开始疏通人群,动作干脆有力。
领头的是泽维尔,不知何时,他已从马上下来,亲自处理骚乱。
他的黑发在混乱中依然醒目,军装外套第一颗纽扣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整个人挺拔锐利。
那双深邃的眼睛扫过人群,然后,定格在了泠玉身上。
即使身处千百人中,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泽维尔的大手钳住泠玉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她皱眉。
他几乎是把她从人群中“拔”了出来,像从泥沼中捞起一件易碎品。
“没想到,你穷得连命都不要了。”
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惯有的刻薄,“为了抢点贡献点,什么地方都敢挤?”
泠玉站稳身体,愤怒地甩开他的手,但没甩掉。
“放开我!”
“说什么呢?大声点。”泽维尔故意凑近,热气喷在她耳边。
泠玉气得要命,用尽力气终于挣脱。
然后低声骂了一句,大意是“头脑发热、四肢简单的家伙”。
泽维尔没听清,但能猜到不是好话。
奇怪的是,他非但不生气,反而看着她白里透粉的脸蛋、启合的艳丽红唇出神。
那嘴唇因为愤怒而微微张开,色泽像熟透的树莓浆果。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想亲。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松开她的手腕。
却在松手的瞬间注意到,她雪白的肌肤上已经留下淡红色的握痕,他的指印。那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醒目,看着让人……更想要施加更多痕迹了。
“不要脸!”泠玉抬眸,顺着他的目光往下,还以为他盯着自己胸口。
高领毛衣下,其实什么都看不见,但她还是感到了被侵犯的愤怒。
她扬起手,“啪”地甩了他一巴掌。
声音清脆,在稍显平息的人群中格外清晰。
周围瞬间安静了一瞬,无数目光投来。
泽维尔的脸偏到一边,红发垂落遮住眼睛。他胸口剧烈起伏,不是因为气的。
而是太爽了。
脸颊上细微的刺痛反而让他感到无比愉悦,像某种期待已久的触碰终于实现。
他缓缓转回头,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
泠玉已经转身,挤开人群去找恒亚了。
她的背影纤细,银发鱼骨辫有几捋溢出的银发。
泽维尔舔了舔嘴角,笑了。
那笑容让周围的护卫都感到一阵寒意。
“很快,你会求着我的。”
他低声说,双眸微眯,像锁定猎物的猛兽。
热闹的曜日庆典结束了。
泠玉和恒亚回到家时,已是黄昏。酸雨云重新聚集,天空再次阴沉下来。
她检查光脑,发现只抢到几千个贡献点,连往年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往年最少都能抢到几十万,抵得上她在研究所好几个月的工资。
都怪那帮该死的有钱人。
加特勒和莱利让她身心俱疲,泽维尔打断她的行动,还害她损失了那么多贡献点。
这帮天龙人,哪天破产了才好。
泠玉怨念地想,一边脱下闷热的高领毛衣。
镜子中,她看到自己脖颈和锁骨上深深浅浅的痕迹,昨夜疯狂的记忆再次涌上。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叮——”
脑海中突然响起熟悉的提示音。
“检测到员工产生的怨气,已收录!”
消失许久的零号系统终于上线了,带着一丝戏谑的电子音继续响起:
“哇,恭喜你哦,情绪越来越丰富了。怨念值+87,目前累计情绪能量足以开启第一阶段进化。要现在查看进度吗?”
“滚!”
泠玉更气了,抓起枕头,当然砸不到那个出现于她意识中的系统。
“好的,已记录拒绝。温馨提示:与关键人物互动可加速情绪收集进程。”
泠玉不理它,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
温热的水流冲刷身体时,她看着镜中自己那双的眼睛,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
泠玉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睡衣,走向恒亚的房间。
少年已经睡着,脸上还带着兴奋余韵。
她轻轻关上门,回到自己房间,躺进被子里。
在城市另一端的皇宫内,莱利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酸雨中的城市灯火。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银色发卡,那是今早离开时,从泠玉梳妆台上顺走的。
他低头轻嗅,上面还残留着一丝冷香。
加特勒的通讯请求就在这时响起。
光屏展开,浅棕色眼睛的男人出现在画面中,背景是军部办公室。
“她今天去庆典了。”
加特勒说,声音平静,“泽维尔碰到她了。”
莱利眼睛微眯:“然后?”
“他挨了一巴掌。”
加特勒嘴角似乎有极淡的笑意。
“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