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程子琅在没有失忆之前,照顾了我很久很久,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自己也曾经去调查过,之前的我过得很不好,在一个小山村里拥有着还算是漂亮的脸蛋,我的日子每天都充满了危险。程子琅保护了我很多年。”
“我们两个人也曾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曾经只是曾经,我已经放下了,无论是失忆之前的他,还是失忆之后的他,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我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你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仇敌。程子琅或许是愧疚,才会上门来,但我希望你不要伤害他,他是一个可造之材,也是高门的公子,我想你应该能分得清轻重缓急。”
慕容烈用一种难言的目光盯着江舒然看。
“说来说去,你还是在为他说话,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江舒然没有否认的意思:“我当然要为他说话,因为我已经逐渐了解了你的脾气,可能在你的眼中,除了你以外,但凡有一个男人靠近我,那这个人就犯了滔天大错。事实上,我没那么招人喜欢,你对我的情感也不过就是一时,等到你反应过来,就会发觉自己不过就是浪费了一段珍贵的光阴,还没有收获什么。”
慕容烈表情没有变化。
江舒然向来擅长自我贬低。
这个女人就没在正常的环境里面生活过,她真的懂得一个人的情感吗?
慕容烈并不是这么认为。
“你不必一直都说这些有的没的,把我的情感贬低成一时起兴,你自己倒是高兴了,但事实是什么,我比你更清楚。我们说回正题,程子琅已经到了门口,我想他应该比我还要痛苦,毕竟他连你的衣角都摸不着,而我能随时看着你。”
慕容烈说这话时像小孩子。
江舒然逐渐分清前后两世他的区别,但并不代表着她就想哄孩子。
“你让他走吧,我不想再见他了,要是实在不行,你就派人给他带一些,告诉他,我要跟他恩断义绝,大家都不要浪费时间在不该浪费的地方。”
江舒然这话说的有点断情绝义的意思。
慕容烈的心情难得好了一些。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到底是为了给程子琅开脱,还是有别的想法,但她说出来了,那他就要信。
“我自然相信你对于那个卑劣又无能的男人没什么兴趣,我也知道,如今你根本就不会去看别的男人,但是你让我放过他,也得看他会不会放过我。”
“程子琅这个人的眼神里有一种凶性,他绝对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这种人向来容易成功,却也很容易丧命。我不可能养虎为患,更不可能放虎归去。哪怕他如今还不是真正的虎,可给他成长空间,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江舒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子琅的确是个有能力的人,他应该会在未来创造出不错的成就。
可这些都跟她没关系。
但要是他因为她丧失了性命,江舒然完全都接受不了。
失忆之后的程子琅,江舒然对他的死活可以不去管。
可是在失忆之前,问题就不一样了。
一切都只会变得更复杂。
江舒然不会忘记程子琅在那些人眼里是怎么保护她的。
要是没有程子琅,江舒然在那个小山村里,恨不得都要被人当成猎物。
活着真的很痛苦,尤其是在这一种封建的社会里活着。
程子琅给江舒然带来的是希望,是未来。
后来江舒然之所以想要纠缠失忆之后的程子琅,就是怕自己的未来找不到方向。
程子琅至少能够让她自由自在的活下去,在有限的环境里做自己。
其他的男人都不行。
江舒然那个时候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挽回程子琅,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节奏里。
可是一个人越害怕什么,就越会面对什么。
她躲避过这个难题,那么哪怕走上另外一条路,这个难题还是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江舒然用后面十年宠妃生涯,认清了这个道理。
属于她的坎儿,不是别人能跨过的,只能靠她自己。
正是因为如此,江舒然的心境反倒豁达了不少。
江舒然想了很久,她看着慕容烈,提出了自己的办法。
“我可以让你做旁观者,你让程子琅进来吧,我想跟他说清楚,让他死心。这一次,他恢复了记忆,很多问题我们都可以深刻讨论。我知道你不会放心,哪怕让你离开,你也会选择偷听,那不如你就在这里,我会向你展示我真正的想法。”
“既然我已经说过了,我对程子琅没有什么想法,那我就不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就是看你愿不愿意冒这个险?”
江舒然说的话已经很委婉了。
慕容烈对她的占有欲强到可怕,至今围在她的身边的人,除了慕容烈是男人,其他的都是女子。
江舒然必须要用一种迂回的方式,让慕容烈放心。
听到她让他把程子琅放进来,慕容烈的表情就明显不对了。
“你如果真的不在意他,又何必非要拉他一把,就让他一头撞南墙。”
慕容烈试探着说。
江舒然的目光已经非常疲惫了:“你非要跟我争论这个吗,你调查了我那么久,又与我相处了这么久,我想你应该不会不明白我的脾气,我只是没有那么冷血而已。”
她当然可以做一个冷血的人。
在这个时代,作为一个冷血的人或许能活得更好。
可江舒然没法舍弃自己的本性。
她活着就是活着,她不是被任何人评价就活不下去的人。
既然她愿意对这个世界保留一分善意,那她就选择听从心里的声音。
慕容烈深深看了江舒然一眼:“要不是我护着你,就看你如今容易心软的性子,这说不定你往后会被谁伤害。”
江舒然没有吭声。
至今为止,对她造成最大伤害的人,就是面前这一个。
“既然你要见他,我肯定要尊重。”
“来人,把程子琅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