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如今肯定还要维持表面的平衡，他们之间又没有深仇大恨。
哪怕真有深仇大恨，那也有血缘关系存在着。
“你这段日子一直不太开心，我跟你娘也挺着急，我们真没有坏心思，都是在为你考虑，为家族考虑，我们才一直在谋划。你正好要上街，那就去看看，想置办什么随便，你娘会帮你付银子的。”
江知明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嘴嫁妆的事。
比起那些别的弯弯绕绕，他更关注的是大军要回城，江舒然过不了多久就要嫁人。
江知明这位子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
他身边是没人的，他身后也没人。
作为一个江南学子，江知明真是凭借自己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
他要是想往上挪一挪位子，要费不知道多少功夫。
之前江知明都不敢想。
他很清楚，自己的存在没那么至关重要。
可如今不同了。
江知明已经在肖想很多的东西。
哪怕是用他女儿做交换，他也乐意。
江舒然对待江知明的话，表示出了沉默的态度。
还能说什么？只要不撕破脸，那就只能闭嘴。
江舒然带着小桃和一众随从上街了。
直到到了街上，江舒然才想起来，自己还辜负了一个掌柜的的期盼。
上一次两人都要谈好了，没想到商业致富的计划半路夭折。
江舒然得去跟人解释一下。
说不定人家还以为她已经到了江南。
江舒然去了那个首饰铺子，第一眼就见到了掌柜的。
掌柜的见到她，立即笑了出来：“姑娘真是好久没见。”
江舒然内心有些不是滋味，她忍不住对掌柜的道：“我来这里是要给您赔个不是，要不是我自己的问题，说不定我已经去江南了，可如今我去不了江南，完不成我们的约定，白白浪费了您的时间，我实在是对不住你。”
那掌柜的没想到江舒然这么实在。
她一个闺秀这样对他道歉，掌柜子怎么可能不惊讶。
士农工商，阶级分明，江舒然根本就不需要对他有任何好脸色。
可人家愿意，掌柜的心里有几分感动。
“姑娘，您可言重了。在我的心里，你肯定是那个更委屈的人。毕竟，你那时候可的的确确是很想去江南，虽然因为一些缘故没有去成，但至少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说不定改日还有机会，你可别内疚。”
掌柜的继续对江舒然道：“我前不久就知道你的事了，后来你没来，我也就没敢问，你愿意过来就说明你看得起我，你放心，往后你要是找我有什么事，我一定会帮你。”
不得不说，掌柜的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他甚至都被江舒然感动了，因为在他的心里，江舒然没必要向他解释。
一个商贾，哪有什么可用之处？
江舒然还是过来了。
这位大小姐，的确是好姑娘。
江舒然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感慨。
她见过那么多人，哪怕是最亲近的人，能真正理解她的又有几个。
没想到，一个掌柜的还愿意安慰她。
是啊，除了小桃，所有人都认为她回来以后会有好日子过，可她的好日子又算是什么日子？
一天到晚，面对着宫墙，那样的日子就好吗？
江心瑶又跟掌柜的说了几句，这才离开了铺子。
看出她的情绪不高，旁人都不敢打扰他。
江舒然自己也在努力调节情绪。
她最近情况的确不太好，总是在不自觉的悲观。
这会影响到她的判断。
江舒然不想继续做一个任人宰割的弱者，首先意志力坚定。
她慢慢深吸一口气，呼出去，她不会再重蹈覆辙。
江舒然随便在街上逛了逛。
街上的东西就那些，江舒然有时候爱看，有时候不爱看，有时候她觉得人群很热闹，可有时她又不想跟人群靠的太近。
她怕那里面有太多的是是非非，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她很怕招惹别人的目光。
或许这是一些心理创伤带来的下意识反应。
但如今，江舒然还是能老实地站在这里，看着云卷云舒。
她保持着心境的平衡，在街上走了一段路，身边的人都不敢打扰她。
可有人敢打扰。
沈知薇发现自己最近真的很倒霉。
一系列的事给她造成的冲击太大，包括此刻。
江舒然。
真是狭路相逢。
沈知薇眯起眼睛看着她。
江舒然同样看到了这位女主角。
她的悲剧又不是人家主角造成的，江舒然看待这位沈家大小姐的眼光就偏客观。
在她看来，沈知薇也是付出了很多才能跟程子琅修成正果。
两个人劲往一处使，肯定能在一起。
江舒然要不是过得那么惨，肯定会祝福他们，但现在她很无感。
所以，面对这位大小姐，她连停留的意思都没有，转身就要往旁边走。
“这位大小姐见到我都不知道停下吗？我们总归还是认识的吧，还是说你想要装不认识？”
沈知薇实在说不出什么好话，尤其是这个女人害了她和她的未婚夫，她更是对她没什么好印象，甚至觉得她就是灾星。
江舒然很讨厌没有礼貌的人。
当一个人处于这样的时代，她遭受的压迫是难以想象的厉害。
江舒然的世界观都遭到冲击了。
所以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趾高气昂地对待她，就仿佛是他们都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而她就是个配角，就应该遭受那些无人知晓的痛苦和伤害。
凭什么呢？这世界真是由他们创造的吗？
“小姐我们走吧，这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有野狗在吠。”
小桃是很厉害的，她很聪明，轻易不会得罪别人。
可看这位沈家大小姐都这样对待她家小姐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不反击对不起她小姐受的委屈。
“你说谁是狗，疯了吧，你们家里就是这样的门风？”
沈知薇旁边的大丫鬟自然是不甘示弱。
两个下人对骂，主子们只要不开口，那么就是她们的私人恩怨。
小桃脾气上来了，正要再说点什么，江舒然拦住了她，她看向沈知薇：“你又想说什么，又想斥责我的罪行？我实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一遍一遍地来来回回的贬斥鹊，就仿佛我不是人。沈大小姐，这就是你的素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