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些心中藏鬼的权臣便渐渐将话题转移到李旬念的身上,他们的眼线早已布满整个皇宫,可在此之前,他们却从未听到一点有过这件事情的风声,这是很奇怪的事情,一方面,谁能够第一时间得知皇宫的事情,就代表着谁在皇帝身旁的分量大,而谁的消息落后,就代表谁处于这条政治大船的尾部。
而另外一方面,皇帝能够在皇宫内悄无声息的做到如此重大的事情,这对他们极其不利,在任何一个国家,一个国君的事情都必须通风透明才行,不然真到了清算之日,这些贵族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
正因如此,他们急需要从皇帝口中探探口风,以确保自己不是唯一一个没有得到这个信息的人。
“殿下,旬念史官一表人才,前途无量,还是我们天羽国的第一位制卷师,能够有幸与这样的人才进餐,还是仰仗了殿下的光辉。”在探口风之前,权臣们照例先是一阵马屁,“只是不知,这样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殿下是在什么地方找到?为何在今天前,我们从来没有得到这样的消息?”
“怎么,你是觉得朕做什么事情都需要向你报告吗?”林天纵寒光扫过,七阶修为顿时全开。
说话的那人顿时一颤,这个高坐龙椅的男人给了他极大的压迫感,如果让这位皇帝感到什么不敬的话,那么拖出去斩可能已是最好的死法。
“不,在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臣只是担心这位史官是否会是别国的奸细,你知道的,因为我们天羽国在你的带领下日益强大,但同时也有很多人盯上了我们,那些弱小的国家在正面无法与我们对抗,就想在背地里让我们土崩瓦解,这种事情在以前并不是没有发生,如果这消息让我们先行得知,我们便能靠着我们在别国的眼线调查这个少年的底细。”那个权臣从椅子上走入宴会桌的中央跪下,目光始终不敢看林天纵一眼。
“哼。”林天纵冷笑一声,这些人心中在想什么他很清楚,但他没办法也不能说出来,贵族与权臣与皇帝三者之间是相互制衡的,如果想要瓦解一方势力就必须提前几十年前布局,仓促出手只会导致其中一方坐山观虎斗,因此他便将语气放缓,说道,“放心吧,各位,旬念史官是我亲自挑选的,他不是哪方势力的间谍,而是上天对于我们天羽国的恩赐,从今往后,我们天羽国不再需要受制于人!”
“恭喜殿下让天羽国长治久安,臣定更加努力为天羽国效力。”权臣连忙磕头。
李旬念始终一言不发,他的目光游离在那两位男子身上,他们的修为同样不低,足有六阶。
宴会很快结束,所有人陆续离开,出乎李旬念意料的是,那两个男人留了下来。
“恭喜殿下能够找到这么一位人才帮助我们天羽国强大。”依旧是熟悉的开场。
“旬念史官,这两位是我们天羽国的圣物材料部门,以后在冶炼圣物时就是他们为你提供材料。”林天纵介绍道。
“你好,我叫陈讯,负责整个圣物材料部门,如果以后有需要,尽管找我。”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介绍道,他的修为已来到六阶三段,平日里接触如此多富含源星之息的材料,让他的修为在全场仅次于林天纵。
“我是王伟,负责的是运输各个地区的独有圣物,只要你说的出名字的材料,我都能搞定。”另一位黑皮肤的男子笑笑,他的修为只有五阶三段,很显然,他只是陈讯手底下一个干活的人。
但这也侧面说明了这个贵族集团的实力,因为这场宴会来的人都是代表一个派别或者是一个家族,只有他们来的是两人。
同时,在他们说话时,两位男子从门外走来。
“殿下好。”二人同时说话。
李旬念将目光移向二人,其中一人有着五阶三段的修为,长相坚毅中带着成熟男人的魅力,身上带着长年累月在边疆战斗时所留下的痕迹,另一人则是一个凡人。
“哦,陈武陈文来了。”林天纵看向二人,“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李旬念,是我们天羽国的新史官,也是我们天羽国的第一位制卷师,这两位是陈讯的儿子,我们天羽国能够如此强大,也离不开他们的付出。”
“殿下过奖了。”陈武说道。
陈文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没有说话,他只是凡人,林天纵哪怕只是客套话,这客套话也是说给他的哥哥听的。
虽然他眼中的情感一闪而过,但李旬念还是明显的捕捉到了,这是嫉妒的表现,这个少年不愿意承认自己哥哥的强大,可不得否认的是,他的哥哥将会是他未来所难以企及的高度,而且同时,那个陈武的脸上也带着骄傲的神色,这足以让李旬念推断出,这位将士在林天纵的眼中有着不一样的地位。
果不其然,林天纵接着又说:“林思言,我记得你不是想要去外历练,以你目前的修为肯定不够,和陈武一起去练练吧,以他的修为带着你,你才能快点进步。”
“可是父亲……”林思言有些担忧,李旬念的残忍让她根本不放心。
“没事,去吧。”林天纵笑笑。
林思言点点头,和陈武一起离开,而陈文看了她们一眼,目光中的蔑视更加明显。
“对了,陈文,你的开源仪式应该就在这几天了吧,准备好了吗?”林天纵问道。
“嗯,殿下,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当我成为源者之后,一定为天羽国付出我全部的能力。”陈文坚定地说。
“嗯,你们陈家不愧是我们天羽国中流砥柱的家族,每一位成员都是如此一表人才。”林天纵欣慰地说。
又客套了几句之后,几人也就散去,林天纵接着挥挥手,所有士兵也都懂事的出去,只剩下李旬念和林天纵在这宫殿中央。
“旬念兄,跟我来吧。”
二人回到史官的房间,李旬念随意扫了一眼,这位宋史官极其的负责,天羽国的大小事务都被他按类分好,包括各个地区降水量等小事,这样就能更好的为其他官员治理提供帮助。
然而林天纵要让他看的并不是这些,他的脚步不停,接着往里走,里面的一间房间里传来了浓郁的源星之息。
推开门,这是间约只有百平的房间,四周靠墙放满书架,然而书架上并不是史书,而是那些模块。
成为界血者之后,李旬念对空气中的源星之息有着极强的分辨力,他一眼就看到那个七品恒定圣物模块。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这个模块呈正方形,上面刻着一双羽翼,这双羽翼没有天使的纯洁,而是带着魔鬼的恐怖。
“七品恒定模块,荷鲁斯之翼,这是我们天羽国最珍贵的宝物,旬念兄,这个圣物的材料我已备好,还希望你能够尽快的替我炼制出来。”
林天纵之前的忍气吞声都是为了现在,这个七品恒定模块他并不想张扬,也因此,他没办法花费源星石找人炼制,在这个暗流涌动的皇宫,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透明的,唯有这个房间他能够保证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我做不到。”李旬念摇头。
“为什么?你不是界血者吗?”林天纵的眼神微动。
“你说得对,但是我成为界血者以来还从未炼制过任何一个圣物,如果你让我上手的第一个模块是七品,你不怕那些材料会因此浪费?”李旬念的问题没有感情,这句话并非是出于为林天纵所着想,更像是在阐述一件事的根本。
“哦,原来如此,那旬念兄,这书架上有一个名为雷暴的三品圣物,还希望你能够冶炼出来,你也知道小女在将来会是天羽国的继承人,我希望她能够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尽可能的变得强大。”
“材料备好,我今晚就会开始冶炼。”李旬念淡淡地说。
“嗯,旬念兄不愧是上天对于我们天羽国的恩赐。”林天纵笑笑,但随后,其话锋一转,“旬念史官,你应该知道这里的规矩吧,在约定期限之前,你不得擅自踏出这里半步,也不要想着逃跑,在这个房间的底下,我已按照李天全所说的,圈养了数百名凡人,这点还希望你知道。”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不要打扰我的工作。”
林天纵看了他一眼,身为万人之上的国君,对方如此桀骜的态度属实是让他恼火,可奈何对方是不死者以及背后有一个大宗门撑腰,他也不好说什么,便出去了。
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人,李旬念先是环顾四周,确保没有什么侦查类的圣物,他才缓缓走到门口。
他将手放在门上,不出所料,一股灼热的疼痛传来,这个房间被设立了禁制,任何擅自闯入或者是出去的人都将烈火焚身。
然而李旬念并没有表情变化,似乎这个禁制的出现对他并没有什么坏处。
他坐在椅子上,思索接下来的事情。
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离开这里,然而从他的眼神看不到任何一点对自由的渴望。
自由这一概念对他来说已是非常模糊,他不清楚何是自由,这个史官的房间是一个牢笼,外面的世界不过是一个更大的牢笼,连死亡都无法选择,他不清楚自己究竟还是否拥有真正的自由,想要出去的目的只是为了拯救自己仍被困在地狱中的妹妹,然而,拯救妹妹并非是出于亲情或者是怜悯,这更像是一个约定,他不清楚这个约定是和谁做的,在回到这具身体时,他就觉得自己必须完成这件事,没有任何理由,同时,这也是他活下去的目的,在做完这件事后,他连要干嘛都不知道。
不过那些是后话,当务之急他是要从这里逃出去。
可是想要逃离这里谈何容易,单是想要逃离这个房间就已是难如登天,设立在这个房间的禁制最起码也是五品,而且这个禁制是与林天纵本人所连接,想要逃离这里就必须把他杀了,可杀掉一个七阶源者谈何容易,一位七阶源者的陨落足以震撼一方天地,他的葬身之处将会是后辈的洞天福地,引得数千源者争杀。
而另外一个办法,就是趁着林天纵带着自己外出的时候逃离,当然,这个风险比前一个方法困难万分,先不说以他一具凡人身体能不能够从七阶源者的眼皮底下逃离,单单是那些人均五阶的守卫就足以葬送他的幻想。
因此,想要出去,林天纵必死,同时还需要有人一路护送他出去,这不能是一个人,而得是一个团队,这个团队的成员必须需要在五阶以上,且这个团队的成员必须将自己的命看得比他的命轻。
想到这,李旬念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然而,逃出去是一件事,如何恢复为魔血或者骨血体质是另一件事,且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
李旬念从衣袖中拿出半张发霉的羊皮纸,上面斑驳的字迹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血色恐魔之地。
这是位于中土世界北方的一片大陆,正如它的名字那般,这片大陆的天空是红色的,下的雨是红色的,雨水所流经的所有地方都被染的鲜红,而这些红色并非只是单纯的染料,而是确确实实的血!
传闻,在上古时期,一位专精以人血修炼的九阶源者在此占据一方,创建血色宗,手下门徒千万,这里仿佛是那些丧心病狂之徒的天堂,这里的人为了修炼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巅峰时期,血色宗所掠过的地方几乎都是百里无人烟,千里无鸡鸣,一度有着超越万道宗的潜力。
然而,这样丧心病狂的行为很快招到无数所谓自称是正道人士的围攻,当然,他们并非是看不下去,而是血色宗的宗主做事已经越界,他们不再是局限以凡人修炼,而是将毒手深入源者。
做到这个地步,源者们就不得不出手,谁都担心自己会是下一个被血色宗所拿去炼化的材料,哪怕是那些四五阶源者也不例外。完全靠着鲜血进行修炼,这群血色宗的弟子哪怕是最次也足有五阶,根本不是中土世界这些源者可以与之抗衡的,如若让他们继续发展,很可能,整个世界都将沦为血色宗的统治。
李旬念不知道那一场大战中万道宗有没有出手,因为史书上对于这场大战的记载极少,只说了在那一场大战中,整个血色之地的环境都因此而改变,天空被血雾笼罩,血液流满天空。
然而这不是李旬念在意,他真正在意的,而是书上对于界血者的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