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帐中,骆恩神情严肃地对王璟若说道:“我知晓你所率的广胜军擅长巷战,此次自地道入城由你率部先行。届时,我自会派遣一支人马于城西潜伏,待你打开城门后协助你入城剿灭残兵。”
王璟若所率的广胜军一连数日都未被安排攻城,尽管他曾数次请战,却都被骆恩驳回,原来是准备在今夜决战之时动用。
王璟若闻言拱手说道:“末将定不辜负骆大人的托付!”
骆恩点点头,又叮嘱道:“此次入城非同小可,一旦情况有变,广胜军极有可能被困于城中,届时大军救援不及,只怕是凶多吉少。因此你入城之后切不可贪恋战斗,要迅速打开城门,就地组织防御,待大军入城之后再做筹划。”
王璟若点头应是,随后告退回营准备。
待到亥时,后唐大营突然营门大开,无数将士如潮水般涌出,一辆辆冲车,一架架云梯随着大军纷纷推向城头。
此时,盖璋刚刚回到州衙,正在用餐,忽听有人来报说后唐大军全体出动,正在全力攻打东、北两处城墙。盖璋闻言,连忙放下碗筷,穿上甲胄,朝着城头奔去。
一上城头,只听见对面鼓声震天,十数架鹅车从中军之中被推了出来,缓缓朝着城头靠近。
这鹅车乃是一种用于破坏城墙、攻打城头的攻城器械。但与破城车不同,后者是用巨木撞击城门,而前者则是把顶端装有耙钩或铁铲的长木柄安装在车上。一旦抵达城墙,攻城方就会撬动木柄将土质城墙挖出缺口,为后续部队开辟通道。为防止守军以火箭射击,这鹅车与洞子车一样,在顶部铺设生牛皮,外面用铁皮包裹。这鹅车是参照城墙的高度制造,修造得比城墙略高,能够向前俯瞰城头,向下依附城脚。一旦攻城开始,中下段的军士便开挖城墙,而上方则遍布弓箭手,俯射城头的守军。鹅车下方虽安装了木轮,但因其重量惊人,所以在攻城时,仍需要数百上千人推动,行进速度很慢,又因长颈高耸,形状如同大鹅,故而得名鹅车。
当这十数架鹅车被推出大阵,盖璋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命令城头的投石机装填石弹射向后唐的鹅车。但由于鹅车防御严密,而守城方的投石机不像城外的投石车那样容易移动,又能就地取用巨石,因此那些小型石弹并不能对鹅车造成重大损伤。
转眼间,鹅车已推至城下,随着鼓声大作,鹅车上方的军士已经开弓向着城头俯射,而下方的军士也早已架好云梯向上攀爬,一时间城头陷入混乱。
盖璋见状,急忙下令将西、南两处驻防的人马调往东、北两侧,这才勉强保住两处城头不失,于是攻守双方在城头展开了拉锯战。
就在东、北两处城头激战正酣之时,西边的山坳之中,王璟若已经带领五千广胜军悄悄潜入。
一到地道前,便见秦丰满脸泥土地从地道中走出,面带喜色地对王璟若说道:“王将军,地道已经挖到城中,只差半尺便可破土而出,不知将军麾下是否准备妥当。” 见王璟若点头,秦丰再次转身进入地道,而王璟若则率领千余广胜军紧紧跟随其后。
一进入地道,王璟若便感觉到一股冷风袭来,这时秦丰笑着说道:“地道之中阴冷潮湿,但因通风口不多,所以不能生火,还请王将军和兄弟们忍耐一下。”
王璟若观察四周,发现地道已经挖成一人多高,三人并行也不觉得狭窄。行走其间虽有潮湿之气,却并不感到气闷,两侧和顶部都用木梁支撑,因而十分稳固。
王璟若见状极为满意,笑着说道:“有劳秦大哥和工兵营的一众兄弟了。”
说话间行进了三里多路,便见一道斜坡缓缓向上,秦丰带着几名军士走在前面,取出铁铲向上挖掘。片刻之后,随着一声轻响,大片土皮掉落,一股夜风灌了进来。接着上方的星光洒落,照进地道之中。
秦丰和王璟若跃出地道,王璟若环顾四周,发现此处位于西城角下,距离城门不过一里左右,而且正好藏在一处废弃的民房后面,不禁对秦丰的本事愈发敬佩。
此时秦丰笑着说道:“王将军,接下来就看广胜军的兄弟们了,末将先行告退,待破城之后再与王将军开怀畅饮。” 说罢,带着自己麾下的军士返回地道之中。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广胜军已有数百人上来。众人在王璟若的号令下鸦雀无声,贴着城墙和各处民居,隐匿在黑暗之中。
查看了一下人手,王璟若命钱英和秦莽带人去夺取城头,自己则带着一批人向城门摸去。
来到城门一百多步外时,王璟若止住众人,朝着城门处张望,只见一百余名梁军军士正严密守卫城门,不时将目光投向喊杀声震天的东、北两处。
看到此地守卫不多,王璟若心知东、北两处战局激烈,已将大部分守城将士调了过去,于是打了个手势,身后数十名广胜军军士便掏出了手弩,潜藏在附近建筑的阴影之中。
随着王璟若挥手,数十支铁矢带着劲风呼啸着冲向守城的梁军,转眼间便将半数人射倒在地。看到弩箭奏效,王璟若抽出 “血饮刀”,暴喝一声,飞身扑了上去,手起刀落间便有几名梁军军士丢了性命。其余广胜军将士见状,也纷纷抽出刀剑,紧跟在王璟若身后,向着守城的梁军攻了过去。
这边城下有了动静,城头的守军自然也有所反应,随着号角声在各处不断响起,剩余的守城将士纷纷朝着城下聚集而来。
而此时,钱英和秦莽已经带队摸到了城头,只见二人各自手持兵刃,跳上城头,牢牢占据了一条马道,身后源源不断的广胜军将士涌了上来。
盖璋正在北城率领众人抵御不断攻来的后唐大军,此时忽听城西传来急促的号角声,顿时心中大惊。立即唤来偏将接替自己指挥,而他则带着千余人马沿着城墙向城西奔去。
此时钱英等人已经率队杀开一条血路,来到城门上方。眼看前方就是吊桥的钢索,顿时心中大喜,连忙让秦莽带队厮杀,自己则和数名亲卫上前转动绞盘,将吊桥缓缓放下。
但就在此时,忽听外围传来一声暴喝:“尔敢!” 接着便见一人一马冲了过来,手中长戈连挥,将拦路的秦莽和一众广胜军军士逼退,向着正在绞盘处的钱英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