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目光快速从对方身上挪开,警惕的看向自动打开的木门。
只见在食堂里见过的‘同事’们麻木的站在门口,有序的排着队进到23号宿舍里。
这一次,郑无忧才真真切切的看清这些‘同事’的真面目。
排在第一个的“同事”,其穿着看起来与常人的牛马状态无异。
无非就是一身皱巴巴的黑西装,仿佛被人揉成一团后又勉强展开。
只是失去了原本应有的挺括和线条感。
而这件西装根本无法束缚住它身上的牛毛,牛毛从衣服的各种缝隙里争先恐后地钻出来,肆意生长。
远远望去,这个“同事”就是一个浑身长满长毛的怪物,活生生像个都市传说。
再看他的双脚,套着一双已经很久没有上过油的黑皮鞋。
由于长时间的磨损和缺乏保养,这双皮鞋的表面已经变得黯淡无光,甚至有些地方还出现了细小的裂痕。
在他粗壮脚掌的支撑下,这双鞋的鞋头显得异常巨大。
仿佛随时都会被撑破一般。
不仅如此,它身后每个‘同事’都穿着人模狗样。
这群‘同事’无一例外的是上半身都是动物形态。
就像19女士世界里的所有角色,身上即使套着人的衣服,但却掩不住本体上依旧是各种类型的动物。
这也印证了郑无忧对下午第一通电话的猜想。
工号的存在与不可泄露工号的设定,必然会让这群‘同事’有一定的可行性。
它们需要玩家的工号。
这群所谓的‘同事’无视着早早就进入宿舍的三人。
只是排着队进入23号宿舍后自己找了床被褥睡下。
待这间足够容纳五十人的大通铺被‘同事’占满之后,铃声再度从天花板的上空响起。
“叮叮叮……”
只不过这一次,铃声的结束不再是虚无的安静。
而是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紧接着结束的铃声从不知在何处的音响内传出。
“蓉蓉养殖场,只为你百分百满意。今日的数据统计为百分之九十,离百分满意仅一步之遥,还请大家继续努力,为公司向上发展理念创造更多价值。”
这道声音……
是今早郑无忧接到的电话里的声音——荀草。
所有的‘同事’都保持着一个姿势面朝上,平躺在发霉的被褥上,仿佛对这通播报无动于衷。
音响里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家’的理念是共创幸福。既然有家,就需要一家之主,大家长是‘家’里的顶梁柱,必须担起今日未完成的百分满意责任。”
话音刚落,房顶的灯就骤然熄灭。
整个23号宿舍犹如泡进名叫黑暗的海,深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大家长?
这个新的概念词让听着播报意识不由自主开始涣散的郑无忧精神瞬间聚集在一起。
重新打起精神的郑无忧后背渗出一丝冷汗。
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和其他人保持一个姿势平躺在被褥上。
身边睡满了‘同事’。
刚才还坐在自己身边的江密不见了踪影。
因为所有人都躺着,所以她能很清晰的看见整间宿舍里没有一个坐着的身影。
同样也无法让她查看这五十个大通铺里有没有熟悉的身影。
江密和朱跳去哪儿了?!?
郑无忧混沌的大脑在平稳的呼吸下逐渐清醒。
开始暗暗推算眼前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那则通报意味着所有人必须进入休息状态,并会剥夺人的意识。
那么很有可能江密和朱跳两人也和她一样躺在了23号宿舍不同的角落里。
身边挤着这些还散发着牲畜味的‘同事’。
所以宿舍区铃响之后,大家长的出现会让人进入强制休息。
这是为什么?
很明显这是个行不通的悖论。
如果仅仅是让人休息,何必设立一个大家长的存在。
既然大家长是这个宿舍里的一家之主,那荀草必然会给他开放一些普通玩家没有的权力。
当时通报里说得很清楚,是需要一家之主。
所以大家长并不是一直存在。
郑无忧想着想着,躺在这张破烂,薄弱的被褥上,她的双眼居然忍不住的打颤。
明明这和直接睡在地板上没多大的差异。
僵硬,冰冷,还有一股霉发酵与皮毛的味道交织在一起。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开始发散。
双眼沉重得像挂了两个铅球。
大脑就像被扔进了几百米的深海中,得不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一旦人失去了意识,就会成为随意摆布的工具。
郑无忧右手狠狠掐在自己大腿根,可这一点疼痛根本无法让她的意识重新汇聚起来。
就在郑无忧即将被沉睡吞噬之际,被黑暗笼罩的大通铺中央突然闪过一丝微弱的亮光。
这丝亮光瞬间打破了周围的死寂。
紧接着在这片死寂中,传来了一声轻微的“扑哧”声。
这声音仿佛是某种东西被刺破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在这静谧的环境中却异常清晰。
这声音的来源正是郑无忧。
她紧咬着牙关,强忍着剧痛,即将紧闭的眼皮在剧烈的疼痛刺激下,终于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疼痛让她的大脑里犹如在打架。
当她试图看清周围的情况时,却发现自己的右手竟然空空如也。
无意识下取在手中的长剑,此刻已经蒸发了,重新回到了手表里。
郑无忧心中一惊,急忙低头查看。
只见她的左手手臂上,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红色伤痕正顺着手臂的走向流淌而下。
鲜血如泉涌般从伤口中涌出,迅速染红了她的睡衣衣袖。
并顺着手臂流淌到了身下的被褥上。
那被褥本就是黑色的,此刻被鲜血浸染,更是显得诡异。
鲜血仿佛有生命一般,迅速渗透进被褥里的黑色棉花中,将其染成了暗红色。
左手这辈子真是跟自己遭罪了。
郑无忧深深叹口气,她知道这是求生本能让自己在昏死过去前的最后一秒划伤了自己。
她重新将注意力转向还未思考清楚的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