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凭嘴，谁稀罕你那两个蛋，好了，我现在就给老季打电话。”
挂断电话，侯亮平长出了一口气。
他重新走回办公室，再次看向陆亦可，脸上已经恢复了那种标志性的、带着掌控感的微笑。
不到三分钟。
陆亦可的手机，刺耳地响了起来。
她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眉头一紧，接起了电话。
“喂，季检。”
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什么，陆亦可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平静，到惊讶，再到铁青。
最后，她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陆亦可缓缓抬起头，看向侯亮平。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她不知道侯亮平用了什么通天的手段，竟然能让那个一向明哲保身的季昌明，在三分钟之内，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侯局长。”陆亦可的声音冰冷得像一块铁，“季检指示，今晚的行动，由你全权指挥。反贪局所有人，无条件配合。”
她说完，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一份文件，“啪”的一声摔在侯亮平面前。
“这是我们处里今天还没走的同志的名单和联系方式。您是局长，您亲自点将，亲自打电话通知吧。看上谁，就用谁。”
这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侯亮平却毫不在意。
他享受这种用权力碾压对手的感觉。
他拿起那份名单，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他觉得自己是天命之子，运气好到爆棚。
然而，他似乎忘了，他这辈子所有的好运气，或许都用在了追求钟小艾那件事上。
他看着名单上陌生的名字，随手指了三个。
“就他们三个吧。”
半个小时后，三个被“钦点”的检察官满脸不情愿地赶到了办公室。
一个是刚从行政岗调来，连审讯笔录都做得磕磕绊绊的小周。
一个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看见谁都怯生生的小王。
还有一个，是局里出了名的慢性子，干什么都慢半拍的老李。
侯亮平看着眼前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杂牌军”，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随即又舒展开来。
无所谓，他侯亮平才是主角，这些人，不过是陪衬的道具。
等他们一行人，办完所有手续，押着丁义珍从检察院大楼里出来时，夜色已经深沉如墨。
几辆车，冲入黑夜，直奔京州郊区那栋藏着惊天秘密的别墅。
车辆行驶在一座跨江大桥上，这里已经远离市区，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桥上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突然，开在最前面的警车一个急刹车。
侯亮平乘坐的车辆也猛地停住，他身体前倾，差点撞到前排座椅。
“怎么回事？！”他厉声问道。
司机探头向前望去，脸色凝重：“侯局，前面……好像出车祸了，路被堵死了。”
车祸？
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在他们押送关键人犯，要去起获核心证据的路上发生？
侯亮平的脑子里瞬间拉响了警报。
他不是刚出茅庐的愣头青，在最高检见过的阵仗比这离奇的多了去了。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所有的巧合，背后都是精心的设计！
这绝对不是一场意外！
一股寒气顺着他的脊椎向上猛窜。他精心策划的收网行动，从一开始就透着一股邪门。
先是反贪局内部的软抵抗，拖延了宝贵的时间，现在又是这诡异的车祸，直接将他们堵死在了路上。
“别下车！”侯亮平低喝一声，制止了旁边那个跃跃欲试的年轻检察官小王。
他自己稳稳地坐在车里，身体没有丝毫晃动。
在这种敌我不明的情况下，他这个总指挥，绝不能轻易暴露在未知的危险之中。
这是他多年办案养成的习惯，也是一种根植于内心的、对自身安全的极度重视。
“你，”他指了指司机，“下去看看情况，问问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能通车。注意安全。”
司机领命下车，小心翼翼地朝着前方拥堵的车辆走去。
侯亮平则靠在座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
赵瑞龙！
丁义珍刚刚吐口，赵瑞龙那边就立刻采取了行动。
这说明什么？说明检察院内部有他的眼线！而且级别不低！
季昌明那个老狐狸？还是陆亦可那个女人？
不，现在不是追究内鬼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冲破这个路障！时间拖得越久，那栋别墅里的证据就越危险！
他不能等。
侯亮平立刻拿出了手机，他的人脉，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他迅速翻到了来之前钟正国给他的汉东厅局级以上官员的号码。
“东来，是我，侯亮平。”
电话那头传来了赵东来略带疲惫的声音：“猴子？这么晚了，什么事？”
“我长话短说，”侯亮平的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我在京州跨江大桥上，前面出了车祸，路被堵死了。我怀疑是人为的，我车上有重要人犯，必须马上通过。你立刻带人过来，把路给我清开！”
他相信，凭他和赵东来的关系，以及自己最高检的身份，这点小事，赵东来肯定会第一时间办妥。
然而，电话那头的赵东来却沉默了。
过了几秒钟，赵东来才用一种古怪的语气说道：“猴子，你……是不是忘了？我半个月前就被停职了。”
停职了？
他这才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回事，但那个时候赵东来停职和他有鸡毛关系，只当是个不大不小的消息，一晃就忘了。
“我就是个待罪之身，现在连公安局的大门都进不去，哪有权力给你去清路啊？”赵东来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自嘲，“抱歉了，猴子，这事儿……我帮不上你。”
“嘟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