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轮回初醒·残局序章
“最终预案：梦境轮回……”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最后的审判，在张灵溪的灵魂深处回荡。紧接着，是难以言喻的崩解感。并非肉身的毁灭，而是认知、记忆、乃至存在本身的瓦解。他感觉自己像一段被强制结束的程序，所有的数据流都在失控地飞散。
庞大的星辰本源之力（星神水）、精纯的太阳精华（日神水气息）、至阴的太阴月华（月神水\/广寒珠之力）在他体内疯狂冲撞，这本该是足以撑爆天仙的恐怖能量，此刻却在某种外力的干预下，诡异地与那寂灭意志的抹杀力量形成了一种短暂的平衡，或者说……一种用于“格式化”的特殊能量环境。
在这极致的痛苦与混乱中，一些被层层封锁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冲破了“认知壁垒”，强行涌入他的意识：
他看到一个巨大的、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圆形大厅，无数身穿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在忙碌，大厅中央是一个悬浮的、连接着无数光缆的维生舱，舱内躺着一个面容与他一般无二的青年——那是他自己！
他看到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项目名称：【高阶意识沉浸式体验项目：三界仙魔录（测试版）】 ，下方还有小字标注：参与者编号：Zx-739 当前沉浸度：98.7% 认知锚点状态：高危松动。
他看到项目主管——一个面容模糊但气质冷峻的中年人——正在下达指令：“目标认知已接近临界点，启动紧急回档程序！注入镇定剂，强化‘明月’、‘钟馗’等核心情感锚点！准备执行‘孟婆协议’，清洗近期异常记忆！”
他看到“月瑶”站在主管身边，她不再是古装仙女，而是穿着研究员的白大褂，面无表情地看着维生舱中的数据流，她的眉心，哪里有什么蚀魂魔咒，分明是一个微小的、闪烁着蓝光的神经接口！
他还看到了……“明月”。那根本不是陨落的神仙，而是一个栩栩如生、被精心设计的全息AI模型，其核心代码被称为“核心剧情引导程序：牺牲与救赎模板”。而“钟馗”，则被标记为“新手引导及危机感强化程序”。
所有的牺牲，所有的执念，所有的爱恨情仇……全都是代码、剧本和精心设计的情感模拟！
“不——！！！”
张灵溪（或者说，参与者Zx-739）在灵魂层面发出无声的咆哮。这极致的真相冲击，远比任何法术攻击都要致命。他试图挣扎，试图反抗这被安排的命运，但“梦境轮回”程序已经启动。
他的意识被强行拖入一个黑暗的漩涡，仿佛坠入无底深渊。在彻底失去感知的前一瞬，他最后“听”到的，是月瑶（研究员）那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汇报声：“回档程序启动成功，目标意识波动趋于平稳，开始注入新的剧情线……”
……
仿佛过了千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张灵溪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略显陈旧的木质屋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火味和阳光的味道。窗外传来麻雀的啾喳声和远处城市的隐约车鸣。
他躺在一张硬板床上，身上盖着洗得发白的蓝色薄被。他抬起手，看到的是略显瘦弱、没有任何力量光华的手掌。
这里是……他在城市边缘，那个香火稀疏的“清虚观”的偏房？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刚毕业、因为找不到工作暂时在观里帮忙的……小道士？
之前的一切……龙虎山、星陨秘境、月瑶、明月、观察者……那波澜壮阔、光怪陆离的一切，难道真的只是一场……无比漫长而真实的……梦？
他挣扎着坐起身，感觉浑身虚弱，头脑昏沉，就像是连续发了几天高烧刚刚退去。他走到房间那面模糊的铜镜前，镜子里映出一张清秀但苍白、带着浓浓迷茫和疲惫的年轻脸庞，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了璀璨的金瞳，只有劫后余生的恍惚。
一切都是梦？
他下意识地抚摸胸口，那里没有任何混沌核心的悸动，只有平稳的心跳。他尝试感应天道权柄，神识内视，空空如也。什么修为，什么法力，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强烈的失落和虚无感涌上心头。那梦，太真实了。明月的温润，钟馗的豪爽，月瑶的清冷，战斗的激烈，失去的痛苦……每一种情感都刻骨铭心。
“灵溪？你醒了？”一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一个穿着破旧道袍、须发皆白、面容慈祥的老道士推门而入，正是这清虚观的老观主，玄云子。也是他梦中师父玄冥子的原型，只是少了那份深藏不露的神秘，多了几分世俗的烟火气。
“师父……”张灵溪张了张嘴，声音沙哑。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玄云子走到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烧了三天三夜，可把为师吓坏了。你说你，好端端的去后山采什么药，失足掉进那个废弃的捕兽坑里，摔成这样，还染了风寒。”
后山？采药？捕兽坑？张灵溪茫然地听着，这和他“梦中”开启阴阳眼的经历完全不同。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三天。”玄云子叹道，“你昏迷的时候，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什么‘明月’、‘师姐’、‘观察者’……还有‘星神水’？是不是烧糊涂了，做噩梦了？”
连梦话都……张灵溪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难道，真的只是一场梦？因为高烧而产生的，一个漫长而离奇的梦？
“可能……是吧。”他低声道，情绪低落。
“别多想了，醒了就没事了。”玄云子安慰道，“饿了吧？灶上熬了清粥，我去给你端来。好好休息，观里这几天香客少，不忙。”
老道士说着，便转身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张灵溪一人。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那么……真实。城市的噪音，房间的陈旧感，身体的虚弱感，无不提醒着他，这才是他熟悉的世界。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小小的院落和远处的高楼大厦。没有妖气，没有鬼魂，没有飞天遁地的修士。只是一个普通的、甚至有些落寞的现代小道观。
他抬起手，看着阳光下自己普通的手掌，试图找到一丝梦中力量的痕迹，却什么都没有。
“真的……只是梦吗？”他喃喃自语，巨大的空虚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然而，在他内心深处，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被失落感淹没的声音，在顽强地低语：
“如果只是梦……为什么‘明月’消散时的痛……那么真实？”
“如果只是梦……为什么‘钟馗’最后的怒吼……还在耳边？”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窗台。窗台上，放着一本他昏迷前正在翻阅的、纸张泛黄的旧书，是观里收藏的《山海经》残卷。书页被风吹开，恰好停留在记载“西王母”的那一页。
而在那古朴的文字旁边，不知何时，被人用极其细微的、近乎透明的笔迹，写下了一行小字。那字迹，他依稀觉得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张灵溪的心，猛地一跳。他凑近前去，仔细辨认。
那行小字写的是：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虚实之界，存乎一心。第九十九步，方见真章。”
落款处，是一个极其简练的、用墨点勾勒出的图案——那图案，竟与他梦中“月瑶”眉心那所谓的“蚀魂魔咒”，有八九分相似！
嗡！
张灵溪的脑海如同被闪电击中！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一切，根本没有结束！
（第八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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