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宵站在平台中央，剑尖指向残敌。他声音不高，却让四周空气都凝了一瞬。
赵梦涵站在他左后方，寒气在指尖流转，目光扫过那些退而不散的妖族战士。她没动，但气息已经锁住三人。
叛徒丙被冰封四肢，躺在地上。可就在林宵话音落下的刹那，他猛地睁眼，脖颈青筋暴起。咔的一声，冰层裂开细纹。
“你忘了执法堂怎么教你的？”丙咬牙，嘴角溢出血丝，“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双手猛然合十，精血从七窍渗出。地面震动，三道黑焰锁链破土而出，一条直取林宵胸口，两条缠向双臂。火焰未至，林宵手臂已传来灼痛。
这不是普通火劲。那黑焰带着撕扯感，像是要把灵力从经脉里硬生生抽出来。
林宵脚跟一沉，赤阳真气涌上四肢。可刚要发力，却发现体内灵力运转慢了半息。黑焰已到眼前。
赵梦涵抬手，一道冰刃射出。丙冷笑，手指一偏，其中一条锁链回旋，将冰刃击碎。
就在这时，林宵忽然笑了。
他不退反进，迎着黑焰冲上前一步。右手掐印，左手横于胸前，掌心朝天。
“你说得对。”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压过了风声，“规则是死的。”
话落，他掌心金光闪现。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自他体内扩散。不是灵力，也不是真气，更像是一缕能拨动天地的东西。空气停滞，空间微微扭曲，连那三道黑焰锁链都在半空顿住。
丙瞳孔骤缩。
九条金色锁链从虚空中浮现，每一条都刻满古老纹路。它们无声无息地缠上黑焰锁链，一碰即断。黑焰崩解，化作黑烟消散。
金链去势不止，直扑丙全身。肩、肘、腕、膝、踝，每一处关节都被精准锁住。最后一条绕上脖颈，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
丙挣扎，催动灵力。可无论怎么用力，体内的力量就像被堵住一样，根本提不上来。他瞪大眼，喉咙发出嗬嗬声。
“这……不可能！”他嘶吼，“你才刚入合体境！怎么可能动用规则之力？！”
林宵缓缓放下手，金链纹丝不动。他走到丙面前，抬头看着被吊在半空的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能用吗？”他问。
丙不答，还在运功。
林宵摇头：“因为你一直觉得，规则是上头定的，只能遵守。可我不一样。我从小被人踩着头活过来的，规矩？都是打出来的。”
他抬手，轻轻拍了下丙的脸。
“你现在知道疼了。早干什么去了？”
丙怒吼，还想反抗。金链突然收紧，他全身一僵，声音戛然而止。
赵梦涵走过来，看了一眼被制住的丙，又看向林宵。她眼神有些不一样了。
刚才那一瞬，她感觉不到林宵的气息。不是隐藏，而是……仿佛脱离了这片天地。哪怕站在身边，也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
“你什么时候悟的？”她问。
林宵耸肩：“突破那天，在山谷里坐了三天。一开始啥也不懂，后来发现只要心静下来，就能听到点东西。”
“听到什么？”
“像是风吹树叶的声音，又像是心跳。”他笑了笑，“反正就是那种，以前从来没注意过的动静。”
赵梦涵皱眉：“那你现在能控制多少？”
“不多。”他实话实说，“刚才那九条链子，已经是极限了。再多一条，我自己都撑不住。”
他说完，伸手一招。金链缓缓收回，没入虚空。丙摔在地上，蜷缩着喘气，再也动不了。
周围敌人全都后退一步。
林宵转身，看向剩下的六名妖族战士。他们手持兵刃，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你们呢？”他问，“还要打？”
没人回答。
一人悄悄后退，接着是第二个。很快，所有人都开始往后撤，动作僵硬，脚步凌乱。
赵梦涵轻声道：“他们在等命令。”
林宵点头：“等一个能下令的人出现。”
“你觉得是谁？”
“不知道。”他握紧剑柄，“但肯定不是这些炮灰。”
他低头看了眼脚下。灵阵还在运转，三条主脉稳定发光。符文链条完整，没有再受干扰。
“阵法稳住了。”赵梦涵说。
“暂时。”林宵环顾四周，“刚才那一战，消耗不小。要是再来一波，我可能没法再用规则之力。”
“你需要时间恢复？”
“需要一点。”他盘膝坐下，“最多一刻钟。”
赵梦涵立刻站到他身侧，背对背而立。“我守着。”
林宵闭眼，呼吸渐渐平稳。他体内灵力缓缓流动，赤心印记在胸口微微发烫。那股规则之力藏在深处，像一口井，只挖开了一角。
他试着去触碰。
一瞬间，耳边响起细微的嗡鸣。不是声音，更像是某种频率，顺着神经传进来。他不敢深入，怕失控，只轻轻碰了一下就收回意识。
睁开眼时，额角已有冷汗。
“很难受？”赵梦涵察觉。
“像脑袋被人拿锤子敲了一下。”他擦掉汗，“不过比上次好多了。至少没吐。”
她没笑，只是轻轻点头。
远处，叛徒带来的手下已经退到雾中。只剩下丙还躺在原地，被金链余威压制，连翻身都做不到。
风慢慢停了。
林宵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他看向赵梦涵：“你觉得我能再用一次？”
“不能。”她说得干脆，“你脸色发白，脉象浮乱。强行再用，会伤及本源。”
“那就等。”他靠在石台边，“让他们先耗着。”
两人沉默下来。
片刻后，林宵忽然问：“你说，规则之力到底是什么？”
赵梦涵思索几秒：“如果说灵力是水，真气是火，那规则之力……可能是锅。它不直接参与战斗，但它决定水能不能烧开。”
林宵咧嘴：“你还挺会比喻。”
“我说的是事实。”
“我知道。”他抬头看天，“我只是觉得，既然我能摸到锅，那就说明——我也能把它砸了重炼。”
赵梦涵侧目看他。
林宵嘴角扬起，眼神亮得吓人。
“我不是来守规矩的。我是来定规矩的。”
他话音刚落，远处雾中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
两人同时转头。
雾气翻涌，一道影子缓缓走出。那人穿着黑色长袍，袖口没有纹饰，双手藏在袖中，步伐平稳。
林宵眯眼：“新来的？”
赵梦涵低声道：“不是敌人。”
“哦？”他意外，“那是谁？”
那人越走越近，直到距离三十步停下。他抬头，露出一张苍老的脸。
林宵不认识。
但他感觉到，对方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就像个普通人。
可越是这样，他越不敢放松。
“你是谁？”他问。
老人没答。他只是看着林宵，又看了看地上的丙，最后目光落在灵阵上。
“你用了规则之力。”老人开口，声音沙哑，“第一次用？”
林宵没否认：“你怎么知道？”
老人笑了下：“因为你的锁链是直的。”
“什么意思？”
“规则之力不是武器。”老人说，“它是绳子。你把它当铁链使，当然费劲。”
林宵愣住。
赵梦涵也皱眉。
老人抬起手，掌心朝上。一道银光浮现，像是一根细线，在他指间轻轻晃动。
“你看。”他说，“它本来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