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鹏哭了好一阵,嗓子都哑了。或许是喊累了,或许是发现没什么动静,他那股子吓破胆的劲儿稍缓了些,却还是瘫在地上直哆嗦。这小子连车都不敢要了,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头也不回地顺着山路往下蹿,没一会儿就没影了。
张铁生收起旧手机,从树后钻出来。沈安宁也飘回他身边。
“都录下来了。”张铁生晃了晃旧手机,脸沉着,“他承认冤枉李浩了。”
“可他没承认把李浩推下山……” 沈安宁的声音有些失落。
“能让他说出这些,已经不容易了。”张铁生叹了口气,“他这种人,怎么可能轻易承认自己的错?”
往学校后街走的路上,张铁生反复听着旧手机里那段模糊的录音。到了那片阴暗角落,张铁生停下脚步,看向沈安宁。沈安宁朝他点了点头,示意李浩的魂魄就在那里。
张铁生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手机的外放键。赵鹏那充满恐惧和推卸责任的哭喊声,在寂静的后街断断续续地响起:“李浩?!是……是你吗?!操!真他妈是你找我索命来了?!……我错了我错了!那破表的事是我不对!是我不该污蔑你!行了吧!但我没推你下山!是你自己吓坏了没看清路摔死的!别来找我!求你了别来找我!”
听完那些带着哭腔的辩解,李浩那团裹着怨气的魂体静了好一会儿,然后,那股黑漆漆的、看着就让人憋闷的气息,一点点淡下去,变成了柔和的白光。他要的,大概就是这么句不情不愿的承认,至于真心道歉?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敢指望。
“谢谢你们……”李浩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原来他也会怕啊……”
沈安宁看着他,心里有些发酸:“对不起,我们没能让他承认推你下山……”
“没关系。” 李浩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这是沈安宁认识他以来,他第一次笑,“我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后悔…… 现在知道了,就够了。”
他的身影越来越淡,快散的时候突然看向沈安宁,眼里闪过点清明:“沈学妹……你出事那天,我好像记起来了……楼顶那个黑衣人,下楼的时候慌慌张张的,把一团黑东西扔进教学楼后面那片荒花圃里了……”
沈安宁如遭雷击,瞬间想起自己坠楼前看到的那个袖口和冰冷的枪口!
“还有……”李浩用尽最后气力,留下一个碎片化的信息,“那团东西掉进去的地方……旁边好像有一棵半枯的歪脖子冬青树……”
说完这句话,李浩的魂魄彻底化作一片柔和的光点,如同被风吹散的萤火,缓缓升腾,融入学校后街的夜空,彻底安息了。
沈安宁将李浩最后的话也完整地告诉了等在身边的张铁生。
“掉的东西……”张铁生嘀咕着,抬眼看向她,“走,大小姐。看来得去那冬青树底下,好好扒扒那黑衣人可能落下的‘宝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