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的午后,墨倾倾牵着她的‘小不点’,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临京街头。‘小不点’是她苦思冥想两日,才为身边这只威风凛凛的大猩猩敲定的爱称。自打这位“猩猩侍卫”入宫,可着实分去了墨倾倾不少精力——当然,主要是玩闹的精力。
这次能溜出宫门,全赖父皇格外的恩典。这位素来以暴躁闻名的国君,把心底所有的柔软都倾注给了他的独女,那份宠爱足以让她的几位皇兄抓狂——他们几个加起来,怕也分不到她一半的宠爱。老父亲生怕他的“心头肉”在深宫闷出毛病,不惜打破一切规矩也要放她出来放风。
此番出宫,墨倾倾的阵仗与以往偷偷摸摸、遮遮掩掩截然不同。她堂堂正正地闲逛,身侧不仅有贴身宫女琴雪、冬梅随侍,还专门带了四个小太监,职责明确:提东西!
老父亲显然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还秘密抽调了一支武艺精绝的暗卫,如影随形地潜伏在墨倾倾周围。这批暗卫的实力毋庸置疑,即便是护卫御驾出行也绰绰有余。
长街上,诱人的香气交织弥漫:热腾腾的桂花糕、香甜可口的炒栗子、刚刚出炉还冒着热气的肉馅大包子……每一种气味都在挑逗着行人的味蕾,其诱惑力不亚于金灿灿的银钱,令人垂涎欲滴,难以抗拒。
沿街品尝了几样小吃后,墨倾倾在一家名为‘金灿灿首饰店’的铺子前驻足。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牌匾上那金光闪闪、透着股直白喜感的名字,果然被商家这份“用心良苦”吸引了。和大多数路人一样,她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魔力牵引着,抬脚迈进了店铺。
店内景象与店名无比契合,当真是一个金光耀眼、琳琅满目的世界。做工精美的首饰、温润剔透的玉器琳琅满目,从身上佩戴的珠翠到厅堂摆设的玉雕,应有尽有。若是个有选择困难症的人踏进来,恐怕会恨不得掏空钱袋,把所有心头好都搬回家。
若在几个月前,这些宝贝摆在墨倾倾眼前,她定会挪不动步,乐此不疲地在这里消磨一整天,眼睛都能像吃饱的肚子一样满足。然而,在皇宫里见惯了真正的稀世珍宝后,这些金光闪闪的东西反而失了吸引力,如今她倒更喜欢些素雅清淡的物件儿。
她身上那身低调却价值不菲的衣料,早已被门口迎客的伙计敏锐地捕捉到。凭着职业练就的火眼金睛和对京城权贵的熟悉,他瞬间判断出眼前这位明艳动人的姑娘,非是显赫高官家的千金,便是与皇家沾亲带故的贵人。
伙计脸上立刻堆起十倍的热情,殷勤招呼:“这位小姐,贵客临门!快请里面雅间瞧瞧?”
面对伙计的热络,墨倾倾只是礼貌地点点头,并未多言。她象征性地在店内闲逛,身后的伙计也很快觉察出她似乎并无购买之意,便也例行公事般不远不近地跟着,如同庙里敲钟的和尚,只是履行职责,不带任何期待。
就在伙计以为这单生意要泡汤时,墨倾倾的脚步却在一个陈列男子佩玉的柜台前停住了。一块墨绿色的玉佩瞬间吸引了她的目光。
“这个,怎么卖?”墨倾倾回头问道。
伙计凑近一看那块玉佩,眉头便皱了起来:“哎哟,小姐,不瞒您说,这块玉佩……它有点小瑕疵。”
他压低声音,指着背面一处,“您瞧这儿,有一小块混浊的,不细看确实不易发觉。当初工匠发现了,可这玉料难得,实在舍不得扔,就勉强做成了成品送来。可咱们这儿来往的都是富贵讲究的主儿,这点瑕疵就入不了眼喽。这不,搁这儿都三年了,一直无人问津。小的劝您还是看看别的上品……”
“无妨,”墨倾倾打断他,语气轻快,“我就要这块。”
伙计闻言一愣,心头莫名涌上一阵感动,仿佛看到一匹蒙尘的千里马终于等来了识货的伯乐。
琴雪跟着伙计去付了钱,伙计还额外送了一块玉佩作为赠品。赠品虽无瑕疵,玉料质地却差了许多。
从店里出来时,墨倾倾心情颇佳。她摩挲着新买的墨绿玉佩,想着把它送给小云子——她觉得这块玉和他,似乎有着某种相似的际遇。
方才光顾的这家‘金灿灿’,可是临京城首屈一指的首饰名店。不仅货品齐全,价格也压到了极致,因此店门口总是人流如织,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它的东家,正是临京豪商崔氏家族。在这条寸土寸金的繁华商街上,隔不了几步就能见到一家挂着“崔”字招牌的铺子,其财力之雄厚,可见一斑。
然而,就在墨倾倾踏出店门不久,一场突如其来的祸事,已悄然逼近。
距离她身后几百米开外,一位身着锦袍的公子哥儿,正骑着一匹高大的枣红马,与同伴在街上肆意笑闹并行。
在这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行人们早已练就了一套娴熟的“避让功”。
谁都知道,若是不慎被这些纨绔的马蹄踏死,顶多也就赔些银钱了事——而他们最不缺的,恰恰就是银子。
贱民的命,如何能与富贵命相提并论?可若是反过来,行人惊了马、绊倒了这些贵人,那罪名可就大了,赔钱坐牢一样都少不了。这条不成文的规矩,在北临的街头巷尾,几乎成了默认的铁律。
就在这几百米间,一连串令人瞠目结舌的意外发生了:先是有人买豆腐时没抓牢牵羊的绳索,那羊竟撒开蹄子跑了!羊主人慌忙追赶,情急之下撞倒了一个提着果篮的路人。瞬间,红彤彤的苹果滚落一地,铺满了路面。
恰在此时,那几个纵马嬉戏的纨绔子弟正一路飞驰而来!面对满地滚动的“陷阱”,他们根本来不及闪避。马蹄踩上圆溜溜的苹果,后果可想而知——那匹倒霉的枣红马犯了“大不敬”之罪,竟将自己背上那“尊贵无比”的主人狠狠地甩飞了出去!
混乱稍定,墨倾倾才赫然发现,她的‘小不点’正对着那个公子哥的脸,一顿猛挠。
那人脸上已被挠出了几道血痕,正狼狈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叫:“疼死我了!哎哟!”
而那个大猩猩得手后,便跑到墨倾倾身后。
他的同伴知道墨倾倾是那大猩猩的主人后,便气势汹汹地跑过来讨要说法。
墨倾倾被宫人死死护在身后,正与那群人对峙。
对方一看这架势,认出是宫里的人,方才嚣张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吵闹声也渐渐低了下去。唯有地上那位“破相”的公子,依旧哭天抢地,一声声“疼”喊得凄惨无比。
事情,显然不会就此轻易了结。这场街头风波的后续,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