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室友们回出租屋,舒潼没多耽搁,直接开车往晟朗大厦去。
写字楼外的玻璃幕墙映着正午阳光,晃得人眼晕,她停好车走进大厅,前台立刻起身问好,她点头示意,径直走向专属电梯。
顶层格局很清晰,一半是她的独立办公室,另一半是秘书室,助理们在里面处理文件、对接事务,从电梯出来先经过秘书室,再走几步就是办公室,工作对接方便,也能守住私密。
路上她给今诺回了条消息,【这周公司事多,衣服的事下周再议】。
消息发出去后,手机调至工作模式,一进办公室就打开电脑,核对下午项目会的资料,秘书室传来规律的打字声,整层都透着高效的工作气息。
大概半小时后,办公室门被轻轻敲了两下,章特助探头进来,“舒总,顾氏的江淮宁设计师来了,说有份图纸要给您,没提前预约,您看要不要见?”
舒潼手里的鼠标顿了顿,似乎是在想江淮宁是谁。
大概一分钟,舒潼从记忆里调出江淮宁的信息,之前让她帮忙设计求婚戒指,后来出国了事情就先搁置了,“让她进来吧。”
没一会儿,江淮宁就进来了,米白真丝衬衫配浅灰西装裤,头发挽成松松的发髻,发尾沾了点碎发,手里攥着一卷设计图,笑着打招呼,“舒总,抱歉没提前预约,今早整理旧文件翻出这份图纸,想着顺路就过来了,没耽误您忙吧?”
“不耽误,坐。”舒潼起身走到会客区,顺手把沙发扶手上的靠垫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位置。
让章特助泡了两杯咖啡,没特意问口味,只是按常规准备了一杯黑咖啡、一杯加奶泡的,“章特助刚泡的,你看喝哪种。”
江淮宁接过加奶泡的那杯,笑着道谢,“那就喝这个,谢谢舒总。”
说着就把设计图摊在茶几上,手指点着图纸边缘,刚要开口说细节,办公室门就又被敲了三下,一道带着忐忑的熟悉声音传进来,“小潼,是我,今诺。”
舒潼动作顿了顿,还没来得及回应,门就顺着刚才没关严的缝隙推开了。
今诺抱着浅杏色家居服站在门口,棉纸袋口系着浅蓝蝴蝶结,刚好看见舒潼弯腰,和江淮宁凑在一张图纸前,两人的头靠得极近。
舒潼的手指还和江淮宁的指尖几乎同时落在图纸的同一个位置,再加上茶几上两杯分好的咖啡,还有江淮宁语气里的熟稔,落在今诺眼里,格外像关系暧昧的人在独处。
今诺的脚步瞬间僵住,怀里的棉纸袋好像突然沉了千斤重,指尖攥着带子,指节都泛了白。
她没再往前走,声音也比刚才低了些,甚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发颤,“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衣服我先放门口,下次再过来。”
舒潼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画面有多容易让人误会,却没刻意拉开和江淮宁的距离,也没解释两人的关系。
在她看来,自己和今诺还没什么关系,没必要特意跟旁人解释,更没必要跟今诺澄清什么,免得越说越乱。
江淮宁压根不认识今诺,见她站在门口,只以为是舒潼的同事,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没多说话,还低头指着图纸跟舒潼讨论,“舒总,你看这里的尺寸,之前咱们线上聊的时候,还需要再核对下……”
这话更是让今诺心里发紧,她看着两人重新凑在一起的身影,没再停留,把棉纸袋轻轻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声音轻得像风,“衣服洗干净叠好了,没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没等舒潼开口,就转身往电梯口走,脚步越来越快,连头都没回一下。
舒潼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指尖顿了顿,却没打算追出去。
江淮宁抬头见她没心思看图纸,疑惑地开口,“舒总,那位是?”
“没事,无关紧要的人。”舒潼收回目光,重新低头看向图纸,语气又恢复了工作时的清冷,“咱们继续说尺寸的事,这里确实需要再核对……”
话虽这么说,她的注意力却没完全放在图纸上,脑海里总闪过刚才今诺泛红的眼角,还有攥着衣袋时紧绷的手。
心里莫名有点闷,却还是强迫自己把心思拉回了工作上,她觉得,自己不该对今诺有太多在意,更不该因为这点小事打乱工作节奏。
秘书室里的打字声依旧规律,办公室里只剩两人讨论图纸的声音。
今诺几乎是逃着跑出晟朗大厦的。
刚推开旋转门,正午的阳光就直直撞在脸上,晃得她眼睛发酸,刚才强忍着没掉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她没敢抬头,双手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连指尖都绷得发僵,快步往路边走,脚步快得有些发飘,路过的行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只含糊说了句“抱歉”,都没回头看。
风裹着写字楼周边的热气吹过来,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心里的闷却更甚。
脑海里像被按下了乱播键,画面一段段跳出来:前一晚,客厅里的灯光昏黄,酒瓶倒在地毯上,舒潼的吻落在她唇上,带着酒气的温度,手轻轻揽着她的腰,亲密得让人心慌;
今早醒来,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两人相拥着,舒潼低头问“这两次算什么”,她认真说“算心甘情愿”,那时候的温度好像还留在皮肤上,暖得让她舍不得醒。
可下一秒,画面就切回了刚才的办公室,舒潼和江淮宁凑在图纸前的距离,两人指尖几乎同时落在纸上的瞬间,还有江淮宁说要核对尺寸时,舒潼没丝毫回避的样子。
尤其是江淮宁问起她是谁,舒潼那句“无关紧要的人”,像一盆冷水,狠狠浇在那些暖乎乎的回忆上,刚才的甜意瞬间散了,只剩密密麻麻的疼,连呼吸都变得沉了些。
走到路边的树荫下,今诺才停下脚步,背靠着粗糙的树干慢慢滑坐下来。
双手空落落的,没了刚才抱衣服的重量,却觉得浑身都沉。
她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轻轻抖着,怕被路人看见,还特意往树后缩了缩,只露出一小截泛红的耳尖。
那些亲密的画面还在脑海里转,昨晚舒潼的指尖划过她的后背,今早两人相拥时的心跳声,还有那句“心甘情愿”说出口时,舒潼收紧的怀抱。
她以为那些举动里藏着在意,可刚才办公室里的场景,还有那句“无关紧要”,又让她不确定了,好像前一晚和今早的一切,只是她自己的错觉。
过了好一会,她才慢慢抬起头,伸手抹掉脸上的泪痕,指尖蹭得脸颊发涩。
抬头往晟朗大厦顶层望了一眼,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什么都看不见,却好像还能看见那间办公室里,两人凑在一起讨论图纸的模样,也好像还能看见今早卧室里,舒潼眼底的温柔。
两种画面搅在一起,让她心里更乱了。
“本来就没什么关系,那些亲密,说不定也只是一时兴起……”她小声跟自己说,声音发哑。
刚说完,眼泪又忍不住砸在裤子上,晕开一小片浅痕。她赶紧又抹掉,深吸了两口气,撑着树干慢慢站起身,抬手拦了辆路过的出租车。
上车前,她最后看了眼晟朗大厦,眼神里藏着没散的委屈和疑惑,却还是咬了咬唇,没再停留,弯腰钻进车里,报了住处的地址。
出租车缓缓驶离,窗外的大厦一点点变小,最后被车流挡住,可那些暖的、疼的画面,却怎么都挥之不去,在脑海里反复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