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崖山口的风声里，裹挟着禁军大营传来的号角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工坊区内，李望川正蹲在一架旧抛石车旁，指尖划过布满裂纹的木质车架，眉头紧锁。这架抛石车是之前从鹰嘴崖土匪手中缴获的，射程仅百米，精准度堪忧，每次抛射都需十几人合力拉动绳索，面对即将到来的禁军重甲骑兵，根本难以形成有效威慑。
“总领，旧抛石车太鸡肋了！”石破山扛着开山斧，大步流星地走来，瓮声瓮气地抱怨，“昨日试射，三发都没命中靶心，最远才扔出九十步，还不如铁炮的射程。禁军的骑兵要是冲过来，这玩意儿根本来不及反应！”
李望川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木屑：“所以今日必须完成改良。禁军的重甲骑兵防护力强，连弩和铁炮虽能造成杀伤，但想要打乱他们的冲锋阵型，还得靠抛石车。我们要把射程提升到一百五十步，精准度提高三成，还要让它更轻便，操作更快捷。”
李石头早已带着工匠们拆解了三架旧抛石车，零件散落一地。“总领，俺们分析过了，旧抛石车的问题主要在三处。”他指着车架道，“第一，车架是普通松木做的，承受不住太大拉力，抛射几次就容易开裂；第二，配重太轻，只有五百斤，抛射力不足；第三，没有瞄准装置，全靠经验估算，精准度自然差。”
周铁匠补充道：“总领，俺们还有个难题。旧抛石车需要十五人合力拉绳，上弦慢，一分钟才能发射一次，敌军冲锋时根本跟不上节奏。”
李望川走到工坊角落，指着一堆熟铁构件和水泥基座：“车架用熟铁加固，关键部位包裹铁皮，再用水泥浇筑基座，固定在城墙之上，防止抛射时晃动；配重换成铸铁块，重量加到八百斤，再安装滑轮组，把拉绳人数从十五人减到五人，上弦速度提升一倍；瞄准装置用桑木打造瞄准镜，刻上刻度，根据距离调整角度，精准度自然能上来。”
他拿起一张图纸，上面画着改良后的抛石车结构：“另外，弹丸也要改进。之前用的石弹威力不足，现在换成铸铁弹丸，外面裹上浸油的麻布，点燃后抛射，既能砸毁敌军阵型，又能引发火灾，对付骑兵和营帐都管用。”
“好嘞！总领这法子真绝！”李石头兴奋地搓着手，立刻组织工匠们行动起来。工坊内，锯木声、打铁声、钻孔声此起彼伏，与山口传来的禁军号角声交织在一起，形成紧张的节奏。
李望川穿梭在工匠之间，随时指导解决问题。车架加固时，工匠们发现熟铁构件与木质车架衔接不紧密，李望川让人在木头上钻孔，将熟铁榫头嵌入孔中，再用铁钉钉牢，外面裹上铁皮，既坚固又耐用；配重安装时，滑轮组转动卡顿，李望川让人涂抹猪油润滑齿轮，又调整了滑轮比例，让拉力更均匀；瞄准镜制作时，桑木的平整度不够，李望川让人用刨子反复打磨，再用墨线标注刻度，确保瞄准精准。
正午时分，第一架改良抛石车终于组装完成。这架抛石车高四丈，车架用松木包裹熟铁，底部浇筑在水泥基座上，稳如泰山；前端的抛射臂用桑木浸泡桐油，韧性十足；八百斤的铸铁配重悬挂在后端，通过滑轮组连接拉绳；瞄准镜安装在抛射臂一侧，刻着从五十步到一百五十步的刻度，清晰明了。
“测试一下！”李望川一声令下。
五名工匠拉住拉绳，脚踩踏板，用力向下拉动。滑轮组转动，抛射臂缓缓升起，配重块随之下降。工匠们将一枚裹着浸油麻布的铸铁弹丸放在抛射斗中，李石头通过瞄准镜对准一百五十步外的靶心（一座废弃的土坯房），调整好角度后喊道：“放！”
工匠们松开拉绳，配重块迅速下落，抛射臂猛地弹起，铸铁弹丸带着呼啸声飞向靶心。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弹丸精准命中土坯房，房屋瞬间坍塌，浸油麻布点燃的火焰蔓延开来，浓烟滚滚。
“好！太好了！”工匠们齐声喝彩。
吴钩闻讯赶来，看着坍塌的土坯房，眼中满是惊喜：“总领，这抛石车的威力比之前强了三倍不止！射程够远，精准度够高，操作还快捷，有了它，禁军的骑兵再敢冲锋，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李望川点了点头：“立刻量产！工坊内还有十二架旧抛石车，全部按这个标准改良；再新造八架，争取今日天黑前，让二十架改良抛石车部署到山口城墙之上。另外，让工匠们赶制铸铁弹丸和浸油麻布，每架抛石车配备五十枚弹丸，确保弹药充足。”
“遵命！”众人齐声应诺，工坊内的生产节奏更快了。工匠们分成三班倒，有的改良旧抛石车，有的新造车架，有的制作铸铁弹丸，有的准备浸油麻布，每个人都争分夺秒，与时间赛跑。
李望川来到山口城墙，查看抛石车的部署情况。民团成员们正在吴钩的指挥下，将水泥基座固定在城墙垛口之间，间距十丈，形成交叉火力。“总领，城墙一共能部署二十架抛石车，覆盖范围从五十步到一百五十步，与连弩、铁炮形成互补。”吴钩指着城墙下的地形道，“我们在山口挖了三道陷坑，抛石车可以先砸毁敌军的冲车和云梯，再用燃烧弹点燃他们的营帐和粮草，打乱他们的部署。”
石破山扛着开山斧，站在城墙之上，望着远处的禁军大营，眼中满是战意：“总领，俺已经让突击队做好了准备，一旦禁军靠近城墙，俺就带着兄弟们冲下去，用长矛和斧头砍杀他们！有了抛石车掩护，俺们定能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李望川道：“石将军，近战是最后的手段。我们要利用地形和武器优势，远程打击为主，尽量减少民团成员的伤亡。抛石车、铁炮、连弩轮流发射，形成火力网，让禁军难以靠近山口。”
他走到一架刚部署好的抛石车旁，亲自操作瞄准镜，对准远处的禁军大营。透过瞄准镜，能清晰地看到禁军的营帐排列整齐，骑兵们正在操练，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禁军的重甲骑兵确实不好对付，但他们的冲车和云梯都是木质的，燃烧弹正好能派上用场。”李望川道，“另外，让斥候队密切关注禁军的动向，一旦他们开始集结，立刻通报，我们提前做好准备。”
下午时分，量产工作顺利推进。十二架旧抛石车全部改良完成，八架新抛石车也陆续组装完毕，二十架抛石车整齐地部署在山口城墙之上，如同二十头蓄势待发的巨兽。铸铁弹丸和浸油麻布也准备充足，每架抛石车旁都堆着小山似的弹丸，工匠们还在源源不断地运送补充。
李婉儿带着几名妇人，给忙碌的工匠们送来饭菜和凉茶。“总领，大家都忙了一天了，歇会儿吃点东西吧。”她递上一碗杂粮粥和一块卤肉干，看着李望川布满血丝的眼睛，眼中满是心疼，“你也别太劳累了，身体要紧。”
李望川接过饭菜，快速吃了几口：“不碍事。禁军随时可能攻城，我们多准备一分，百姓和民团成员就多一分安全。”他指着远处的李家坪，“新村的百姓们还在等着我们守住鹰嘴崖，我们不能让他们失望。”
就在此时，一名斥候队员策马而来，脸上带着惊慌的神色：“总领，吴教头，禁军开始集结了！约莫一千名重甲骑兵，还有五十架冲车、三十架云梯，正朝着山口方向赶来，预计半个时辰后抵达！”
吴钩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终于来了！通知下去，民团成员全部就位，抛石车、铁炮、连弩做好发射准备！”
李望川走到城墙中央，高声道：“兄弟们，禁军来了！他们想要攻占鹰嘴崖，抢夺我们的家园，残害我们的百姓！但我们有改良后的抛石车、连弩和铁炮，有坚固的城墙和有利的地形，更有团结一心的意志！今日，我们就要让他们知道，鹰嘴崖不是他们想来就能来的，李家坪的百姓不是他们能欺负的！”
“誓死保卫鹰嘴崖！誓死保卫百姓！”民团成员们齐声呐喊，声浪冲破云霄，回荡在山谷间。
二十架抛石车的工匠们纷纷就位，点燃浸油麻布，将铸铁弹丸放入抛射斗；连弩手们装好弩匣，瞄准山口方向；铁炮手们调整炮口，装填炮弹；石破山带着突击队成员，手持长矛和斧头，守在城门内侧，随时准备近战。
空气中，战争的气息越来越浓。远处的地平线上，禁军的身影渐渐出现，重甲骑兵排列成整齐的方阵，冲车和云梯紧随其后，如同黑色的潮水，朝着山口涌来。
李望川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眼神锐利如鹰。他走到一架抛石车旁，亲自调整瞄准镜，对准最前面的冲车：“抛石车准备，目标敌军冲车，自由射击！”
工匠们用力拉动拉绳，配重块下落，抛射臂弹起，一枚燃烧的铸铁弹丸带着呼啸声，飞向禁军的冲车。“轰隆”一声巨响，弹丸精准命中冲车，木质冲车瞬间被砸毁，燃烧的麻布点燃了车架，浓烟滚滚。
“打得好！”民团成员们齐声喝彩。
紧接着，二十架抛石车陆续发射，燃烧的铸铁弹丸如同流星般飞向禁军阵型，砸毁冲车、点燃营帐、打乱骑兵阵型。禁军阵脚大乱，骑兵们纷纷避让燃烧的弹丸，冲车和云梯也停滞不前。
但禁军毕竟是京城精锐，很快便稳住阵型，继续朝着山口冲锋。骑兵们挥舞着马刀，呐喊着逼近，冲车和云梯也重新推进。
“连弩齐射！铁炮开火！”吴钩高声下令。
箭雨如注，炮弹呼啸，与抛石车的弹丸交织成密集的火力网，禁军骑兵纷纷倒地，冲车和云梯再次被摧毁。但仍有不少骑兵突破火力网，逼近山口城墙。
“突击队准备！”石破山高声喊道，握紧了手中的开山斧。
李望川看着逼近的骑兵，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抛石车换石弹，瞄准骑兵方阵！”
工匠们立刻更换弹丸，将沉重的石弹放入抛射斗，发射出去。石弹落地，砸倒一片骑兵，方阵瞬间被撕开一道缺口。
就在此时，禁军阵中突然响起一阵号角声，骑兵们改变战术，分成两队，从两侧迂回，试图绕过山口，进攻鹰嘴崖的侧翼。
李望川心中一凛：“不好！他们想迂回包抄！石将军，带突击队去侧翼支援；吴教头，让左侧五架抛石车、二十架连弩转向，拦截迂回的骑兵！”
“遵命！”石破山和吴钩齐声应诺，立刻行动起来。
侧翼的战斗瞬间打响，石破山带着突击队成员，与迂回的骑兵展开近战。开山斧挥舞，长矛刺出，民团成员们凭借着鱼鳞甲和改良兵器，与禁军骑兵展开殊死搏斗。抛石车和连弩也及时转向，为突击队提供火力支援。
战斗打得异常惨烈，禁军骑兵的铠甲坚固，马刀锋利，民团成员们虽然英勇，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伤亡。李望川站在城墙之上，看着侧翼的战斗，心中焦急万分。他知道，仅凭现有的抛石车和连弩，想要彻底击退禁军，还远远不够。
“石头，抛石车的射程还能再提升吗？”李望川对匆匆赶来的李石头道。
李石头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总领，俺们可以把配重再增加两百斤，抛射臂再加长一尺，射程能提升到一百八十步，但需要时间调整！”
“来不及了！”李望川道，“现在就改！能提升多少算多少！另外，让工匠们把剩下的铸铁弹丸都点燃，集中火力打击敌军的指挥中枢！”
李石头立刻组织工匠们，对几架抛石车进行紧急调整。配重增加到一千斤，抛射臂加长一尺，射程果然提升到一百八十步。燃烧的铸铁弹丸如同雨点般，落在禁军的指挥中枢，禁军将领们纷纷避让，指挥陷入混乱。
失去指挥的禁军骑兵，阵型更加散乱，进攻势头明显减弱。石破山带着突击队趁机反击，斩杀了不少骑兵，迂回的骑兵被彻底击退。
夕阳西下，禁军的进攻终于停止，留下满地的尸体和燃烧的营帐，狼狈地退回了大营。民团成员们站在城墙之上，齐声欢呼，脸上满是疲惫却兴奋的笑容。
李望川看着远处的禁军大营，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他知道，这只是禁军的第一次进攻，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后续还会有更猛烈的攻击。而且，太子赵瑾的阴谋远未结束，他很可能会调动更多的兵力，对鹰嘴崖形成合围。
抛石车的改良升级，虽然在此次战斗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但也暴露了一些问题：射程还不够远，精准度在远距离时有所下降，操作还可以更快捷。李望川知道，他们必须继续改进武器，提升战力，才能应对后续的危机。
就在此时，一名斥候队员匆匆跑来，脸上带着凝重的神色：“总领，不好了！禁军大营后续援军赶到，约莫两千人，都是步兵，携带了大量的攻城器械，看样子要对鹰嘴崖展开长期围攻！”
李望川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两千人？看来太子赵瑾是铁了心要拿下鹰嘴崖了。”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心中暗道：一场更大的硬仗，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