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羽是被饿醒的。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就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狐耳恹恹地耷拉下来。按照往常的规律，黄泉早该端着温热的早餐出现在地下室门口了，可能是清甜的粥，也可能是软乎乎的糕点，总能让他填报肚子。
可今天，地下室的门静悄悄的，连一丝脚步声都没有。
曦羽蜷缩在墙角，九条雪白的狐尾下意识地缠在腰间，像是这样就能抵御饥饿。他天蓝色的眸子盯着门板，心里犯着嘀咕：“黄泉今天怎么回事？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掐灭了。以黄泉的实力，在这颗不知名的星球上，能有什么事能难倒她？
也许是去准备特别的早餐了？他这样安慰自己，狐耳微微颤动，试图捕捉门外的动静。
然而，太阳渐渐升高，暖黄色的光线透过地下室的小窗户，在地上投下移动的光斑，早餐依旧没有踪影。
饥饿感像是潮水般涌来，一波比一波猛烈。曦羽忍不住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肚子里的“空城计”唱得越来越响，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安静的地下室里格外清晰。
他开始在地下室里来回踱步，脚步虚浮。身后的狐尾也没了往日的灵动，有气无力地扫着地面。“该不会是把我忘了吧？”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疯长的野草般停不下来。
他想起之前偶然得知的信息，黄泉踏上的是虚无命途，被虚无侵蚀得严重，总是会时不时忘记一些事情。有时候是忘记自己想说的话，有时候是忘记刚放下的东西，甚至有一次，她盯着自己亲手种的绿植看了半天，问他“这是什么”。
“要是她把我忘了，那我不就能跑路了？”曦羽的眼睛亮了一下，天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他已经被困在这里好一阵子了，虽然黄泉没折磨他，但失去自由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黄泉对他的占有欲那么强，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怎么偏偏会把他忘了？
饥饿感越来越强烈，已经快让他失去思考能力了。他扶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狐耳贴在冰凉的门板上，还是没听到任何动静。
“要不……再等等？”他咬着下唇，尾巴尖轻轻晃动，带着最后的期待。
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
阳光透过窗户直射进来，地下室里变得暖洋洋的，可曦羽的肚子却凉飕飕的，饿得发慌。他已经没力气踱步了，只能趴在地上，脸颊贴着冰凉的地板，试图用低温缓解饥饿带来的灼烧感。
九条狐尾散开，像铺开的雪团，却没了往日的蓬松。他甚至开始胡思乱想：“早知道黄泉会迟到，昨天就该把那个桃子核留着，说不定能种出桃树，以后就不用饿肚子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嘲地摇了摇头。就他这运气，就算种了桃树，估计也等不到结果就被发现了。
下午的时候，饥饿感已经升级成了眩晕。曦羽的眼前开始冒金星，天蓝色的眸子也变得有些涣散。他扶着墙壁站起来，脚步踉跄，差点一头撞在墙上。
“不行了，再饿下去，说不定真要交代在这里了。”他盯着地下室的墙壁，眼神渐渐变得“狂热”起来。这墙壁看起来干干净净，摸起来还挺光滑，不知道啃起来是什么味道？
他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尖碰了碰墙壁，冰凉坚硬。“应该……能啃动吧？”他咽了口口水，肚子里的咕噜声像是在为他加油打气。
就在他张开嘴，准备对着墙壁下口，体验一把“狐人啃墙”的滋味时，地下室的门终于“咔哒”一声被打开了。
曦羽的动作僵在原地，嘴巴还张着，狐耳瞬间竖了起来，天蓝色的眸子瞪得圆圆的，看着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
黄泉走了进来，依旧是那身黑紫基调的服饰，只是头发有些凌乱，浅紫色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还有几分歉意。
“你……”曦羽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因为饥饿，还有点委屈，“你去哪了？我快饿死了！”
黄泉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罕见的不好意思：“出去买东西，忘了回家的路，也忘了家在哪。”
曦羽：“？？？”
他愣住了，张着的嘴巴忘了合上，天蓝色的眸子里写满了震惊。忘了回家的路？还忘了家在哪？这是什么离谱的操作？
他上下打量着黄泉，见她不像是在说谎，浅紫色的眸子里还残留着一丝刚找到路的恍惚。也是，虚无命途的侵蚀果然厉害，连回家的路都能忘。
“那你……怎么没把我忘了？”曦羽忍不住吐槽，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怨念，“你要是把我忘了，我现在说不定已经跑远了，还能找家蛋糕店，买十个八个橡木蛋糕卷好好吃一顿。”
说到蛋糕卷，他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声音比之前更响了。
黄泉低头看了看他的肚子，又看了看他委屈巴巴的表情，狐耳耷拉着，尾巴也蔫蔫的，活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可怜。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从身后拎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递到他面前。
“买的。”她言简意赅。
曦羽好奇地打开袋子，瞬间被里面的香气淹没了。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有软糯的糕点，有香甜的水果，还有几包看起来就很美味的肉干，甚至还有他之前提过一嘴的橡木蛋糕卷。
饥饿感瞬间被食物的香气刺激到了顶点，曦羽再也忍不住，抓起一个蛋糕卷就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说：“你买了这么多，怎么还会迷路啊？”
黄泉站在一旁，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浅紫色的眸子里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柔和。“走了很多地方，”她顿了顿，补充道，“忘了方向。”
曦羽一边吃着，一边在心里腹诽：不愧是虚无命途的人，迷路都能迷得这么理直气壮。他啃着肉干，含糊不清地想：“明明经常忘东忘西，怎么偏偏没把我忘了？这虚无侵蚀也太不专业了！”
要是黄泉能把他忘了，他现在早就溜之大吉了，说不定已经坐上了离开这颗星球的飞船，正在宇宙中逍遥自在，再也不用被人囚禁着。
可看着眼前满满一袋的食物，还有黄泉站在一旁，虽然依旧漠然，却明显在等着他吃完的样子，他心里那点抱怨又悄悄消散了些。
至少，她没忘了给他买吃的。
曦羽鼓着腮帮子，一边吃一边偷偷打量黄泉。她的头发还是有些乱，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显然迷路这事儿也折腾了她不少时间。
“下次出门，要不要我给你画个地图？”曦羽试探性地问，嘴里还塞着食物，说话含糊不清，“或者给你系个铃铛，就算迷路了，我也能循着声音找到你。”
黄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曦羽撇了撇嘴，继续埋头干饭。算了，跟一个时不时会失忆的虚无命途强者讲道理，简直是白费功夫。
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黄泉下次迷路的时候，能顺便把他忘了。这样，他就能趁着这个机会，带着剩下的食物，溜之大吉，再也不用过这种“饿到啃墙”的日子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看到黄泉正盯着他，浅紫色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专注，像是在确认什么。
曦羽心里咯噔一下，默默把“希望被忘记”的念头压了下去。
算了算了，还是先把肚子填饱再说。跑路什么的，等下次黄泉再迷路的时候，再说吧。他一边想着，一边抓起另一个蛋糕卷，塞进了嘴里。身后的狐尾也因为食物的慰藉，渐渐恢复了一丝蓬松，轻轻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