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晚了，放松点！”
总导演站在篝火边，举着啤酒罐，脸被火光映得通红。
训练营的最后一夜，节目组安排了简单的庆祝活动——烧烤，音乐，还有一场小型的烟花表演。
学员们围坐在篝火旁，二十一天的训练下来，每个人都黑了，瘦了，但眼睛里多了某种之前没有的东西。
江寻坐在陈锋旁边，手里拿着一串烤玉米，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膝盖还在隐隐作痛，但已经不影响正常活动了。
“江寻。”
周薇挪过来，压低声音，“陆教官呢？怎么没看见他？”
江寻看向训练场边缘的指挥帐篷。
帐篷里亮着灯，隐约能看见几个人影在走动。
陆凛应该在那里，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他有事。”江寻简短地说。
“也是，总教官嘛，肯定忙。”
周薇咬了一口鸡翅。
“不过说真的，这二十一天……太值了。
我从来没这么累过，但也从来没这么踏实过。
你知道吗，昨天我经纪人打电话，说我妈在电视上看到我翻墙那段，哭了，说我长大了。”
江寻笑了笑：“你本来就不小。”
“但以前在她眼里，我永远是那个需要照顾的女儿。”
周薇看着跳跃的火光。
“现在她知道了，我也可以照顾别人，也可以扛责任。”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子窜上夜空，和星星混在一起。
远处传来音乐声，几个学员在即兴唱歌，跑调但快乐。
九点整，烟花表演开始。
第一枚烟花升空，炸开成金色的雨，照亮了半个训练场。
欢呼声响起，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夜空被绚烂的色彩填满。
江寻也仰着头。
烟花很美，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太近了。
烟花发射点距离篝火区域似乎比预定的要近。
第二枚，第三枚……
陆凛从指挥帐篷里走出来，站在帐篷门口，看着烟花，眉头微微蹙起。
他抬起手，看了看腕表，然后对着对讲机说了什么。
第四枚烟花升空。
这一枚飞得特别高，特别快，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异常尖锐的轨迹。
江寻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不是烟花。
几乎在同一瞬间，陆凛动了。
他像一头发现猎物的豹子，从帐篷门口冲向篝火区域，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趴下！”
陆凛的声音穿透烟花爆炸的轰鸣。
但太晚了。
那枚“烟花”在篝火区域正上方炸开——
不是绚烂的色彩，而是刺眼的白光和震耳欲聋的爆响。
冲击波掀翻了烧烤架，火星四溅，人群尖叫着扑倒在地。
江寻被陈锋按在地上，耳朵里嗡嗡作响，视线里全是飞舞的火星和烟雾。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见陆凛已经冲到了篝火边，正迅速指挥学员疏散。
“往东边撤离！不要挤！有序离开！”
陆凛的声音依然沉稳，但江寻听出了里面的紧绷。
这不是节目安排，不是特效表演，是真实的——
爆炸。
第二枚“烟花”升空了。
这次江寻看得很清楚——
从训练场西侧的树林里升起，拖着白色的尾焰，直直飞向人群最密集的区域。
陆凛也看见了。
他几乎是本能地转身，扑向离发射方向最近的几个学员。
但距离太远，他来不及——
江寻站起来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冲向那几个人。
时间在那一刻变得很慢，他能看见烟花在空中飞行，能看见陆凛惊愕的表情，能看见周围人张大的嘴。
他推开了最前面的两个学员，然后用身体挡住了第三个——
一个叫李浩的年轻歌手，才十九岁，刚才还在弹吉他唱歌。
烟花在距离他们不到十米的地方炸开。
江寻感觉有什么东西擦过手臂，火辣辣地疼。
冲击波把他和李浩一起掀翻在地，尘土和碎片雨点般落下。
“江寻！”
陆凛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江寻晃了晃脑袋，试图站起来。
手臂疼得厉害，低头一看，训练服袖子被撕开一道口子，里面皮肉翻开，血正汩汩往外冒。
李浩在他身下，脸色苍白，但没有受伤。
“你没事吧？”
江寻问，声音有些发飘。
李浩摇头，说不出话。
陆凛冲到他们身边，单膝跪地，快速检查江寻的伤口。
“皮外伤，没伤到动脉。”
他撕下自己训练服的袖子，用力扎在江寻手臂上方止血，“能走吗？”
“能。”江寻咬着牙站起来。
现场已经乱成一团。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组织疏散，安保人员在搜寻发射点，医疗组抬着担架跑来跑去。
幸运的是，两枚爆炸物都是小型模拟弹，威力有限，除了江寻，只有几个人受了轻伤。
陆凛扶着江寻走向医疗帐篷，他的手掌很稳，但江寻能感觉到，那只手在微微发抖。
“你刚才……”
陆凛开口，声音沙哑，“为什么要冲上去？”
“因为你在那边。”
江寻说，“我看见你来不及，所以……”
“所以你就把自己当盾牌？”
陆凛打断他，语气里有压抑的怒气。
“江寻，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那是模拟爆炸装置！
如果威力再大一点，如果落点再准一点——”
“但它是冲人群去的。”
江寻也提高声音。
“陆凛，我不能看着它炸到别人！”
医疗帐篷到了。
医生接过江寻，开始处理伤口。
陆凛站在帐篷门口，背对着里面，对着对讲机快速下达指令：
“一组，封锁西侧树林，搜索发射装置和嫌疑人。
二组，清点所有人员，确认有无失踪。
三组，配合警方设置外围警戒线。
四组，收集现场所有残留物证，尤其是那两枚‘烟花’的碎片。”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和条理，但江寻看见，他的后背绷得很紧，握着对讲机的手，指节突出。
伤口处理完毕，缝了七针。
医生嘱咐要休息，避免感染。
江寻走出帐篷时，陆凛还在指挥，但看见他出来，立刻结束了通话。
“怎么样？”
陆凛问，目光落在他包扎好的手臂上。
“缝了几针，没事。”
江寻说，“其他人呢？”
“都是轻伤，没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