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轿车平稳地行驶在，返回市区的夜路上，将陆家老宅那片肃穆的区域远远抛在身后。
车窗外，城市的灯火逐渐密集起来，勾勒出与老宅截然不同的繁华轮廓。
车内一片安静。
江寻靠在副驾驶的车窗上，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晚宴上，紧绷的神经，此刻彻底放松下来，只剩下浓浓的疲惫感席卷全身。
他能感觉到脚踝旧伤处传来的隐隐酸痛。
陆凛专注地开着车。
他的侧脸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中，显得有些模糊，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份安静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轮胎碾过路面的细微声响。
“今天......”
陆凛忽然开口，打破了车内的沉寂。
他的声音在相对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谢谢你。”
江寻的眼睫颤动了一下，但没有立刻睁开。
他依旧维持着靠窗的姿势，过了几秒，才带着点懒洋洋的、掩饰什么的语调回应：
“谢什么？总不能真给你丢人。”
他想起晚宴上，陆凛维护他时的样子。
想起他，按住自己手腕时传来的温度。
也想起自己弹完钢琴后，陆凛看他的那个眼神。
陆凛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了一下。
他侧头，快速看了江寻一眼。
窗外流动的光线，掠过江寻略显苍白的脸。
“你从来都不会。”
陆凛转回头看着前方，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传入江寻耳中。
江寻猛地睁开了眼睛，诧异地转过头看向陆凛。
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他以为陆凛的感谢，只是出于今晚他“配合”得好，没有让场面更难堪，甚至还在某种程度上“挣了面子”。
“什么？”
他下意识地问，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者是过度疲惫产生了幻觉。
陆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有些不习惯说这样的话。
但他还是重复了一遍：
“你从来都不会给我丢人。”
江寻怔怔地看着陆凛线条冷硬的侧脸，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鼻子有点发酸，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让他喉咙发紧。
他飞快地转回头，重新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试图掩饰瞬间的失态。
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身侧的安全带。
“……是吗？”
他声音有些发闷。
“在你爸和你三叔眼里，我恐怕就是个行走的麻烦源头吧。”
“他们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看法。”
江寻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忍不住又偷偷瞥了陆凛一眼。
这个男人，似乎总是这样，用最直接的方式，说出最能冲击他心防的话。
“你的看法……”
江寻低声重复着；
你的看法就是，我是个需要被保护的、偶尔还能派上点用场的对象？”
陆凛沉默了片刻。
就在江寻以为他不会回答，或者又会用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敷衍过去时，他再次开口了。
“我父亲在书房里，问我把你放在身边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他担心你的身份会带来麻烦，也质疑我处理这件事的动机。”
江寻的心提了起来，屏住呼吸听着。
“我告诉他！”
陆凛顿了顿，语气却加重了几分。
“你是我的合法伴侣，这一点不会改变。
保护你是第一要务。
而我，会为我的选择负责到底。”
合法伴侣。
负责到底。
车厢内再次陷入一种微妙的安静。
江寻能听到自己有些过快的心跳声。
江寻还沉浸在“负责到底”四个字带来的震撼中。
车厢内只有彼此交织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陆凛突然打了转向灯，性能优越的轿车，平稳地偏离了主路，悄无声息地滑向路边一个光线晦暗的临时停车带。
车轮停稳，引擎熄火。
“你……”
江寻下意识地开口，想问为什么突然停车。
然而，后面的话全部被堵了回去。
陆凛解开了自身的安全带，动作快得带风，下一秒，他整个身影便笼罩了过来。
一只手有力地扣住江寻的后颈，将他按向自己。
带着独属于陆凛气息的味道，直接传了过来。
“唔……！”
江寻瞬间睁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唇瓣被陆凛用力碾磨，长驱直入。
江寻的气息被彻底掠夺。
鼻尖上萦绕的，全是陆凛身上清冽的气息，强势地侵占了他的所有感官。
他试图挣扎，抵在陆凛胸前的手，却被对方另一只手轻易扣住，手指强硬地挤入他的指缝，变成十指紧扣的姿态。
缺氧的感觉让江寻头晕目眩，最初的震惊过去后，一种酸涩又滚烫的情绪从心底涌起，冲垮了所有的防备。
他紧绷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闭上眼睛，长而密的睫毛颤抖着。
他开始慢慢回应。
察觉到他的顺从，陆凛的动作也从最初的狂风暴雨，变得稍微和缓更加缠绵。
寂静的车厢内，紊乱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每一丝声响都搔刮着彼此敏感的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在江寻觉得自己快要因为缺氧而窒息时，陆凛才终于稍稍退开。
一丝丝暧昧的银线，在两人间不断牵连，断裂。
江寻大口喘着气，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尾也染上了一抹秾丽的红色。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或戏谑的眸子里，此刻水光潋滟，满是迷离和懵然。
陆凛的呼吸也同样粗重，他额头顶着江寻的额头，鼻尖蹭着江寻发烫的鼻尖。
双眼翻涌着未褪去的情潮初拥。
“现在……”
陆凛的嗓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情动后的颗粒感，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江寻敏感红肿的唇上。
“还觉得我只是‘负责’吗？”
江寻说不出话，只能怔怔地看着他，心跳如擂鼓，一声声，撞击着耳膜。
江寻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被吻得红肿的唇瓣微微张合，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陆凛看着他眼中翻涌的迷茫，心底最坚硬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低下头，这次不再是带着掠夺意味的强吻。
而是轻柔地、一遍遍轻柔地安抚着江寻。
直到眼前的人瘫软如水，他才放开！
“江寻！看着我！”
江寻被迫抬起湿漉漉的眼睛。
此刻只清晰倒映着陆凛一人的身影。
“我选择你，从来就不只是因为责任。”
陆凛的指腹摩挲着，江寻被他握得有些发红的手腕，“是因为是你。”
只是因为你。
简单的几个字，江寻只觉得鼻腔一酸，眼前迅速模糊一片。
他慌忙想别开脸，却被陆凛捧住了脸颊，拇指轻柔地拭去他眼角渗出的湿意。
“哭什么？”
陆凛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是我刚才太用力，弄疼你了？”
江寻用力摇头，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
他主动凑上前，将脸埋进陆凛的颈窝。
陆凛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收拢手臂，将怀里的人更紧地拥住。
他能感觉到江寻身体细微的颤抖，和颈间传来的、温热的湿意。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用宽厚的手掌，一下下，轻柔地抚过江寻清瘦的脊背。
车厢内再次安静下来，暧昧的气息尚未完全消散。
窗外的车流偶尔划过灯影，照亮相拥的两人。
过了许久，江寻闷闷的声音才从颈间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
“陆凛……”
“嗯？”
“……脚踝有点疼。”
陆凛闻言，立刻松开了他，眉头微蹙。
“怎么不早说？”
他低头看向江寻的脚踝，语气带着责备，动作却小心翼翼。
“先回家。”
陆凛系上安全带，重新启动引擎。
江寻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陆凛专注开车的侧脸。
他悄悄伸出舌尖，舔了舔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气息的唇瓣。
心头那点不确定的阴霾，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安抚和那句“是因为你”彻底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