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天气仍带凉意。
伏龙山养殖场的建设工程已全部结束。
山腰处，鸡舍与鸭棚整齐排列。
山坡上，之前播撒的牧草种子长到半尺高，形成一片翠绿的地毯。
陈云深每日都在山上。
带着几个新招的工人，学习管理现代化的养殖场，生活忙碌且充实。
农场的各项事务，也进入了正轨。
这天，陈墨轩巡查农场的温室大棚区。
进入羊肚菌区。
按照时间计算，菌菇已到大规模成熟的时期。
他推开温室的门。
一股暖湿空气迎面而来，其中混合着泥土与腐殖质的气味。
温室内部光线偏暗。
智能系统自动调节着温度与湿度，模拟羊肚菌最适宜的生长环境。
地面上，是一排排整齐的菌床。
菌床上覆盖着一层黑色营养土。
陈墨轩走到第一个菌床前。
黑褐色的营养土上，冒出一颗颗小小的东西。
菌盖呈黄褐色，表面布满凹凸的深坑，结构如同蜂巢。
下方连接着一段乳白色的菌柄，显得肥厚饱满。
一股特殊的菌香在空气里弥漫。
越向温室深处走，菌床上的羊肚菌数量越多，个头也越大。
他走到最里面的一排菌床前，停下脚步。
这里的羊肚菌，个头比外面那些大了一倍。
每一朵的尺寸，都接近成年人的手掌。
菌盖的颜色更深，菌柄也更加粗壮。
那股特殊的菌香，在此处最为浓烈。
单是闻着这股气味，就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这是灵泉水浇灌的成果。
陈墨轩蹲下身，观察这些羊肚菌。
它们的品相完美。
这是市面上见不到的极品。
这批羊肚菌，将是青律品牌在蔬菜和水果之后，推出的又一个核心产品。
站起身，回到温室门口，取来一个干净的竹篮。
在最里面的几排菌床上，挑选了十来朵个头最大的。
从根部轻轻切断，一朵一朵放进竹篮。
装了浅浅一篮，他便停手。
提着竹篮，走出温室。回到老宅。
院子里，张兰正在晾晒衣服。
她看见陈墨轩提着篮子进来，探过头。
“墨轩，篮子里还是羊肚菌？怎么和之前的不一样？”
“这是完全成熟的，和过年时吃的不太一样。”
陈墨轩看着母亲的反应，笑了一下。
元宝从屋里跑出，它也闻到了篮子里传出的特殊香气。
它走到石桌旁，将鼻子凑近篮子，用力嗅闻。
然后它抬起头，看着陈墨轩，尾巴轻轻摇晃。
傍晚。
厨房里飘出诱人的香气。
张兰选了一只土鸡，宰杀处理干净。
从那一篮羊肚菌里，取了两朵。
切成厚片，与鸡块一同放进砂锅。
除了几片姜和一点盐，再无其他调料。
小火慢炖。
一个小时后，张兰揭开锅盖。
一股浓郁的香味从砂锅里飘出。
香气充满了厨房，又从门窗飘出，弥漫了整个小院。
汤色是纯粹的金黄色。
鸡肉炖得软烂，用筷子轻轻一碰就脱骨。
那些羊肚菌切片在汤里舒展开，颜色变得油润。
晚饭摆上了桌。
一大锅羊肚菌炖鸡汤。
一盘清炒的青律蔬菜。
还有一碗白米饭。
陈建国溜达回来，一进门就闻到了这股味道。
“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这么香。”
当他看见桌上那锅鸡汤时，动作也停顿了一下。
“这蘑菇……”
“快坐下吃吧。”张兰给他盛了一碗汤。
一家人围坐。
陈墨轩先给父母各盛了一碗。
金黄色的鸡汤，配着一块鸡肉和一片羊肚菌。
陈建国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口汤。
那股醇厚的鲜味在他的舌尖散开，顺着喉咙滑下，一股暖意传遍全身。
他没有说话，低下头，又喝了一大口。
张兰也尝了一口。
她放下汤匙，看看砂锅，又看看陈墨轩。
“这味道……”
她找不到合适的词。
陈墨轩也夹起一片羊肚菌放入口中。
菌片吸饱了鸡汤，口感肥厚，质地嫩滑。
轻轻一咬，鲜美的汁水在口腔里散开。
那股鲜味带着山林的气息，纯粹，浓厚。
院子里只有筷子与碗碰撞的轻响，还有满足的吞咽声。
一锅鸡汤很快见了底。
汤与肉，一点不剩。
陈建国靠在椅背上，摸着肚子，一脸满足。
“这辈子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鸡汤。”
就在这时，陈墨轩的手机响了。
是苏浅月打来的视频电话。
陈墨轩接通，屏幕上出现苏浅月的脸。
“墨轩，我刚下直播，你吃饭了没？”
她在视频那头问。
“刚吃完。”
陈墨轩把镜头转向桌上的空砂锅。
“哇，你们家今天吃什么好吃的了？用这么大的锅。”
苏浅月好奇地问。
“没什么，随便炖了个鸡汤。”
“鸡汤？”苏浅月在镜头里吸了吸鼻子，“我怎么感觉你家的鸡汤闻起来特别香？”
陈墨轩笑了笑，将镜头又转向旁边石桌上的那篮羊肚菌。
视频那头安静了两秒。
苏浅月的声音传了过来，音调高了许多。
“羊肚菌！？”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羊肚菌！？”
“墨轩！你是不是背着我吃独食了！”
屏幕里的苏浅月从椅子上站起，在镜头前来回走动，脸上写满“悲愤”。
“这汤……这汤肯定好喝死了！”
“不行，我馋了，我现在就想喝！”
她在另一头跺着脚，样子看起来快要馋哭了。
“给我留点，不，给我留最好的！”
陈墨轩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开口。
“放心，给你留着最好的。”
挂断电话，陈墨轩看着篮子里的羊肚菌。
他拿来手机。
找了一块深色的木板作为背景，又调整了一下光线。
他将那几朵品相最好的羊肚菌摆好。
从不同角度，拍了一组高清照片。
照片里，羊肚菌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蜂巢状的菌盖，肥厚的菌柄。
打开通讯录，找到了两个人的名字。
金辉酒店，王金辉。
静心斋，陈斌。
他将照片分别发送了过去。
然后附上了一句话。
“极品羊肚菌，准备上市，数量有限，速来。”
做完这一切，他把手机放在桌上。
手机屏幕刚刚暗下。
下一刻，它又亮了起来。
一条新消息的预览弹出。
是陈斌发来的。
只有四个字。
“我全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