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雪没说什么，洗了手，拿起一块勉强能看的饼干，咬了一小口，细细咀嚼，然后评价：“糖放多了。” 但紧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形状……很有创意，已经很好了，至少厨房还在。”
沈清愣愣地看着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沈小雪……这是在开玩笑？虽然语气还是平的，但沈清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那天下午，沈清觉得窗外的阳光都格外明媚。
傍晚是沈清练习画画的主要时间。她的画技依旧稚嫩，但已经能画出人形的小九和小七，还尝试画了窗外的风景，甚至凭印象画了沈小雪的侧影，不过画完后立刻藏了起来，不敢给她看。
沈小雪有时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看她画画。沈清一开始会被吓到，后来渐渐习惯了。
沈小雪从不点评，只是静静看一会儿，然后离开。但这种沉默的观摩，让沈清觉得她是在意的。
晚上，一起吃完晚饭，两人会各有各的活动。沈小雪大多时间还是在书房，沈清则看看书，或者看一会儿电视。
睡觉时间，沈清依旧会抱着枕头去沈小雪的房间。这似乎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惯例。沈小雪从没拒绝过，只是默许她占据床的另一半。
同床共枕的夜晚，沈清不再像最初那样僵硬。她发现沈小雪睡眠很轻，姿势也很规矩，几乎整夜不动。有时半夜醒来，借着月光看到沈小雪安静的睡颜，沈清会觉得格外安心。她甚至会偷偷地、再往沈小雪那边挪近一点点，感受那令人安心的气息，然后沉沉睡去。
她不知道的是，有时她睡着后，会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像寻求温暖的小动物。而原本背对着她的沈小雪，会在黑暗中静静转过身，看着她模糊的轮廓，良久，才重新闭上眼。
当然，日常并非全然平静。
沈清的新手机一直关机，但沈小雪的那个老式座机偶尔会响。有一次，来电显示是白露的号码。沈小雪接起，语气淡漠地说了几句“她很好”、“不需要”、“请勿打扰”便挂断了。
沈清在一旁听着，心里有些复杂。白露学姐……她到底在想什么？那种持续的、因占有欲而产生的负面情绪，让她感到困惑，甚至有一丝不安。
小九和小七偶尔会斗嘴。
【宿主宿主！你看我新发现的猫猫拳！】小七兴奋地演示。
【幼稚。】小九嗤之以鼻，【蠢猫有那精力不如多扫描两遍周边环境。】
【哼，臭狐狸，一点情趣都没有！】
【蠢猫。】
【臭狐狸！】
【蠢猫！】
沈清听着脑海里两个系统的吵闹，有时会觉得好笑，这种热闹冲淡了公寓里过分的安静。
她也开始留意收集负面情绪点。虽然提示音被小九屏蔽了，但她能感觉到，体内那种属于九尾妖魄的力量在微微波动。
她看不见尾巴，但能模糊地感知到，负面情绪值源源不断的涌入，那无形的尾巴数量，似乎维持在最初的一条，但开始缓慢的增长。
这种平静的日子过了大约一周。沈清几乎要产生一种错觉，仿佛那些惊心动魄的阴谋、天道的威胁都只是她做的一场噩梦。
她可以一直这样，在沈小雪这座看似冰冷实则安全的堡垒里，慢慢地重新认识自己，找回那些丢失的碎片。
直到这天下午。
沈小雪接了一个电话，通话时间很短，她只简单地“嗯”了几声，但挂断电话后，沈清明显感觉到她周身的气压低了几分。
“我晚上要出去一趟。”沈小雪放下手机，对正在沙发上翻看画册的沈清说，“可能会回来得比较晚。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沈清心里咯噔一下，一种熟悉的不安感悄然蔓延。“姐姐，是……有什么事吗？”
沈小雪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色，像是要下雨。她没有回头，声音听不出情绪：“一点公事，需要当面处理。”她顿了顿，补充道，“和白家有关。”
白家？白露？沈清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握紧了画册的边缘。自从校庆事件后，白露这个名字就像一颗埋藏的地雷，虽然表面平静，但谁都清楚它潜在的威力。
“很……麻烦吗？”沈清忍不住追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忧。
沈小雪转过身，目光落在沈清写满不安的脸上。她走过来，在沈清面前蹲下，这个举动让沈清有些意外。沈小雪平视着她，伸手轻轻理了理她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
“不用担心。”沈小雪的语气罕见地柔和，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只是去谈一些条件。她不敢怎么样。”那个“她”，指的自然是白露。
沈清看着沈小雪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是深不见底的冷静和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这让她稍微安心了一些，但那份不安依旧挥之不去。她想起了小九说的，白露那边持续不断的、因占有欲而产生的负面情绪点。
“那……姐姐你要小心。”沈清小声说，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嗯。”沈小雪应了一声，站起身，“晚饭在冰箱里，热一下就能吃。记住，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有任何不对劲，立刻打我电话。”
沈小雪离开后，公寓里瞬间空荡下来。之前的宁静变成了令人窒息的寂静。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乌云低垂，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沈清没了看书画画的心思，坐立不安地在客厅里踱步。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冒出各种糟糕的设想：谈判破裂？白露设下陷阱？天道会不会趁机插手？
【宿主，冷静。】小七的声音冒了出来，带着安抚，【沈小雪不是冲动的人，她既然敢去，肯定有所准备。我们要相信她。】
【哼，准备？】小九的声音也响起，带着一丝嘲讽，【就怕对方不讲武德。白露那个女人，心思深得很。不过……】它话锋一转，【沈小雪既然提到了条件，说明她们之间存在可谈判的空间，未必会撕破脸。】